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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郊外的田野裏,曹昂命人搭了一座草廬。
此前他已經派兵護(押)送十萬百姓來到豫東,並且按戶為單位,給每家都分了田地。
他推行的這一套,都是套用當初在兗州招募黃巾軍屯田的流程。
並且曹昂為了表示身先士卒,在劃定的這片籍田上搭了草廬,向大家展示他曹大公子也在親自耕種。
可是沒想到,他的表演根本就沒人前來觀看。
既然沒有觀眾,他自然也就沒什麼動力了。
而百姓雖然分到了土地,但卻不像當初的黃巾軍那樣,撲下身子踏踏實實耕種,有大部分人都謀劃著逃跑。
幸虧曹昂早有準備,派軍兵在各個路口堵截,經過這幾日,重新抓回來的百姓已經成千上萬。
這一日,又有一撥百姓被太史慈率軍抓了回來。
曹昂站在草廬前的廊簷下,冷著臉問那群百姓道:“本公子好心把你們遷到這豫東,並且給你們分配了土地,隻要好好耕種,等到秋收全家人都能填飽肚子,這不比在陳國強百倍?
你們為什麼還要處心積慮逃跑?”
在場百姓有三五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約是一個大家族。
聽了曹昂的責問,他們嚇得戰戰兢兢,低著頭鴉雀無聲。
“說!”曹昂一拳錘在支撐廊簷的鬆木柱上,怒道:“別以為本公子脾氣好,不會殺人。
要是爾等不說實話,休怪我不客氣。”
他說著拔出了寶劍,曹軍軍兵全都拿著長矛,將百姓們團團圍住。
那群百姓嚇得嘩啦跪倒一片,連呼饒命。
有個中年人咬了咬牙道:“左右都是一死,那就不妨明說。
公子分給我們田地的確是好田,可我們怕的,不是種不出糧食,怕的是盜匪啊。
如今公子大軍在這裏駐紮,盜匪自然不敢來搶,可是誰都清楚,這麼多軍隊,不可能一直駐紮在這裏。
到時候大軍一撤,我們這些百姓孤苦無依,就算種出糧食,也沒命吃,不如早早離去討條生路。”
太史慈高聲道:“你們難道不知,這裏已經被劃為天子籍田。
既然連天子都在這裏耕種,豈能任由盜匪橫行?
你等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那中年人慘然一笑道:“所謂籍田雲雲,想來不過是公子安定人心之策罷了,天子怎麼可能把這裏的土地作為籍田?
其實我們世世代代都是農人,祖祖輩輩都靠土裏刨食養活家人。
此間土地如此肥沃,且都已經分給了我們,若非懼怕冦匪,又怎麼會扔下不要呢?
還請公子體諒我們,放我們離去吧。”
所有老老少少一起給曹昂磕頭道:“請公子開恩,放過我們吧。”
曹昂握著寶劍遲疑了。
這些百姓們擔心也是情有可原的,如今豫東無主,他這新任的河南尹無法得到百姓的信任,百姓隻能逃走了。
那一眾鄉親見他不說話,頓時悲從中來,哭的更是淒厲無比。
正在這時候,突然遠處飛馳而來一個傳令兵,來到曹昂跟前滾鞍下馬道:“稟大公子,天子車駕馬上就到了,請大公子接駕。”
“皇帝來了?”曹昂愣了愣神。
那嚎哭的一眾百姓聞言瞬間止住了哭聲,麵麵相覷,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隨即他們便從眼神之中得出結論,這不過是眼前這少年在虛張聲勢。
皇帝遠在許都,怎麼會來到這荒無人煙之地?
曹昂心中卻是安定了下來,皇帝來的太及時了,相當於給他撐了腰,何愁不能安定人心?
他不理會那幫懷疑的百姓,吩咐道:“準備接駕。”
他在這裏等了有小半個時辰,就見護駕的曹軍先頭部隊陸陸續續到達現場。
隨即便是盔甲鮮明的羽林郎,後麵則是峨冠博帶的朝廷官員。
看到這等排場,那一眾逃跑的百姓變得目瞪口呆,相顧駭然,內心無比的震驚。
這不像是給他們演戲樣子。
若僅僅為了穩住他們這麼幾百個百姓,也犯不著出動這麼大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