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都過了快半個時辰,也沒派個丫頭來說明原委,老夫人便遣了元山讓他去長懷院看一看。

孟憐玉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快帶我去吧,別讓祖母再等了。”

做奴才的自然不好管主子的事,元山折身走在主仆二人前頭,低聲道:“這天熱,二小姐明日過來,著人抬個小轎,別中暑才是。”

孟憐玉抿唇笑笑:“也不遠,倒也不必這麼麻煩。”

元山囁嚅著嘴,這二小姐總是如此為他人著想,對下人也客客氣氣,從來沒說過重話。

不論相貌、做派,哪裏看得出不是嫡出的小姐?

可惜了……

元山將二人帶到一間樸雅的屋子前,裏頭靜悄悄的,還沒走近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老夫人愛禮佛,除了寫字看書,就是跪拜在佛堂中。

孟憐玉轉頭道:“萍兒,你隨元山去吧,晚些時候我要是沒出來,你便先回。”

萍兒低頭應是,孟憐玉這才提起裙擺扣了扣門。

一道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傳出:“進來。”

屋內布置得並不奢華,一張烏木梨心條案,上頭一隻蓮紋的青瓷花瓶,百寶嵌櫃上一隻狻猊香爐和茶盞,一扇雕花刺繡屏風,便再無其他。

老夫人滿頭白發站在案幾前,手下捏著一隻狼毫毛筆,雖說年事已高卻依舊精神抖擻,此時眼神明亮,看了一眼孟憐玉便又低下了頭。

她狀似隨意問道:“去哪裏了?”

孟憐玉走近來,輕聲道:“姐姐今日胃口不佳,我屋裏有些酸棗糕便給她拿了過去,倒是耽誤時辰,讓祖母久等。”

老夫人手下一頓,隨即又恢複原樣,再沒問話。

孟憐玉也不多說,十分自然地開始磨墨,她從八歲起便時常來寶華堂,為祖母做這些事早已駕輕就熟。

屋內靜默,隻有筆尖在宣紙上劃過的聲音。字跡遒勁有力,行雲流水間潑墨如灑酒。

將軍府老太太世家嫡女出身,身份尊貴,祖上都是握過實權的重臣,當今太後見了都要規規矩矩叫一聲老夫人,在長安城的地位非同一般。

孟憐玉自小對這位祖母便又敬又怕,比對大將軍還要敬重,府上三個嫡出一個庶出,她從沒有對誰偏愛過。

大哥年少在軍營中曆練,十八歲便得了六品驍騎尉的官銜,祖母聽後也不過說了一句“日後要更加勤勉。”

她對孫輩沒有讚賞,卻也不會訓誡。

二哥在外與那些學子把酒言歡,常常喝個爛醉才回府,祖母聽了也隻是讓下人備好醒酒湯,也不曾說他丟了將軍府的臉麵,甚至孟聞秋行事驕縱跋扈,有人狀告到祖母跟前,她也並未苛責過。

越是這樣的人,越難以親近。

可偌大個將軍府,孟憐玉隻有攀上這顆大樹,才好在樹蔭下乘涼。

所以這麼多年來,孟憐玉小心翼翼侍奉著老夫人,不敢多求也不敢多事,唯恐哪一日惹了她不快。

窗外夕陽漸斜,橘黃色的陽光落在宣紙上,老夫人這才有停筆的意思,孟憐玉遞上幹淨的毛巾給她擦手,又斟了一杯茶水。

老夫人看著低眉順眼的孟憐玉,忽然出聲道:“聽說你姐姐近來性情大變?”

孟憐玉垂眸:“是。”

老夫人眼底滿含深意,臉上卻沒什麼變化,繼續道:“她也該收收性子了。”

孟憐玉琢磨著她話裏的意思,隻淺淺點頭沒有接話。

“如此也好。”

老夫人說完便擺了擺手:“你先回吧。”

孟憐玉揉著酸痛的手腕,一路上緘默不言,萍兒有些詫異,問:“今日老夫人怎麼沒留小姐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