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奶奶,拚著命護著你媽,才沒有事。”
“隻是後來,你奶奶和你爺都被辭退了,成為了無業遊民。”
“你爺爺就開始酗酒耍牌,一喝多就打罵,當時我全村都知道。”
“我媽也去勸過,可不好使啊,還是一直打一直罵。”
“直到有一天,你爺爺跑了,據說是就和隔壁村裏的姑娘跑了,去城裏了。”
“當時你奶奶那你媽交給我們家,就自己一個去城裏打工。”
“說是去城裏打工,實際上就是去城裏找你爺去了。”
“可她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回來的,問她就說死了。”
“從那天起,我們家就搬到你媽家隔壁去了。”
“其實全村都知道你家的情況,也都來幫襯幫襯。”
“男的有股子力氣,就幫你家耕地種田。”
“女同誌就送點吃的,幫忙做飯,還幫忙帶孩子。”
“我們家和你們家就一牆之隔,因此我和我媽老去你家。”
“這一來二往啊,就…就…。”
“就啥啊?”
“就喜歡上你媽了。”
“啊?”
“真的,那也是年輕不知道什麼是愛嘛。”
“當時大家還看玩笑,說完和她有娃娃親。”
“當時我也以為我和她說天作地設的一對。”
“可有一天,你媽從城裏帶來一個大款,說要和他結婚。”
“當時我一看,人家有錢,我還爭啥?就別爭了。”
“就這樣,十幾年沒見了。”
“再見的時候,她離婚了。”
“當時我以為我有機會了,可你媽說要獨自去打拚。”
“把你奶交給我們家之後就走了。”
“說完去城裏給明星當什麼…經紀人那…不什麼玩意。”
“我們也是在報紙和收音機上聽到的。”
“就這樣,看你媽都成名人了,咱小老百姓更不敢奢望了,這事就吹了。”
“前幾天看你帶你媽回來,還有點興奮呢。”
“本來還想啊…。”
還沒等陳叔說完,車便到站了。
“陳叔,說啊,還想啥?”
“先下車,等有時間再說。”
被陳叔提醒之後,我先下車去攙扶我媽。
眾人慢慢走上山,來到了杜奶奶的墓碑前。
看著墓碑上篆刻的文字,此時卻是最有溫度的寄托。
“小敏,你奶奶這一去啊,就隻能在夢裏見了。”
是啊,以後相見,就隻能在夢裏見了。
我看著杜媽,早已不哭,或者眼淚早已流幹。
人在經曆極大的情緒波動時,大腦會讓自己短時間的冷靜來保護自己。
杜媽經曆了一係列的事情之後,似乎也平靜的接受了一切。
隨著盒子緩緩落下,蓋子蓋上。
無色的文字被貼上金箔,三柱清香冉冉升起,飄向空中,環繞身旁。
她似乎在道別,在和每一個人道別,在和自己的親人道別。
明明煙沒有這麼大,可杜媽還是被嗆出了淚來。
這可能,是她想記住女兒的樣子,無法忘卻。
直到人群散去下了山,杜媽還在那裏,安靜的站著。
我試圖喊她,但我清楚,她此時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醒。
她緩緩的蹲在墓碑前,輕輕撫摸墓碑上的文字。
這似乎,是在道別,也似乎,是在留戀。
不時,她過來了,瀟灑的離去,就像我剛見她時那樣。
可不同的是,這次的她,再也無法回頭。
因為沒有人,會在來時的路,等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