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醫生?”薑思茵眼眸顫了顫。
“啊,那個,我是說。”唐杏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連忙找補,“我本來想找個律師幫忙來著,但是沒有靠譜的人脈,孟醫生不是在國外留學過嘛,他認識一個特別牛的律師,這兩天剛好回國,你說巧不巧?”
找補的痕跡太明顯,薑思茵扯了下唇:“巧。”
“就是說嘛,你人美心善,連老天爺都幫你。”唐杏生生把話題繞開了,“今天和伯母吃什麼好吃的啦?”
薑思茵靠在窗戶邊看月亮,今天的月亮還挺圓,就邊邊上被咬了一口:“酸湯牛肉,糖醋帶魚,珍珠丸子,粉蒸排骨……”
“停停停——”唐杏激動地打斷她,“別說了,饒了我吧,我媽今天非要下廚,說是過年給我們爺兒倆提高提高生活質量,弄得我到現在胃裏還反酸水。”
薑思茵是聽說過唐杏母親的廚藝有多“特別”,堪稱黑暗料理鼻祖,可家裏老公寵上天,誰都不敢嫌棄她做得難吃。
大過年的,的確難為唐杏了。
於是薑思茵由衷發表了同情:“別哭,摸摸頭。”
唐杏哼了一聲,嗓音嬌軟地抱怨:“有本事你來摸真的,別光嘴上撩,渣女。”
“……”
掛了電話,薑思茵在應用商店裏搜索到微博,看著那個久違的圖標,不自覺頭腦放空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關掉了應用商店。
自從回到家,她就把微博卸載掉了,離開那個群魔亂舞的世界,圖個徹底的清靜。
或許習慣了清靜,就不會再懷念喧鬧和繁華了,心底某些偶爾躁動的情緒也就能真正平緩下來。
她要開始慢慢習慣。
“你說現在過個年,不能放鞭炮,不能放禮花,哪有什麼年味兒啊。”薑意如站在她身後,也望著缺了一口的月亮,“小時候你最喜歡放鞭炮看煙花了,那地上火花劈裏啪啦竄來竄去的,別的女孩兒怕得要死,就你,還追上去踩。”
薑思茵彎唇笑著。
她記得,把外公給她買的新鞋底燒焦了,新衣服也燒出個洞。
她傷心了很久很久,第二年繼續跟那幫男孩踩鞭炮。
奶奶總說她瘋起來沒個人樣,她也不在乎,反正奶奶看她哪裏都不好。那會兒還不懂事,會故意在奶奶身後踩她的影子,衝她背影扮鬼臉,偷偷叫她老巫婆。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
小時候也太傻,居然那麼盼望長大。
因為不知道長大以後,不是所有討厭都能掛在臉上,也不是所有喜歡,都能讓喜歡的人知道。
“快零點了,你猜今晚會不會有鞭炮?”媽媽問。
雖然縣裏禁煙,但周邊村子還是會有人偷偷放。隻不過再沒有滿城歡慶的氣氛,每年堅持的人越來越少了。
不知道今年還有沒有。
電視裏傳來春晚的倒計時,主持人和演員們激情澎湃的聲音:“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句,卻不知道要念給誰聽。
誰也聽不到。
會有煙花嗎?薑思茵抬頭看向隻有孤月疏星點綴的天際。
像一種默契的回應,那裏出現一個粉色的光點,然後慢慢地綻開,變大,成為一朵照亮半邊天空的煙花。
緊接著一朵又一朵,初生的,消弭的,肆意綻放的交錯在夜空中,仿佛把整個世界變成了白天。
“這……這麼大的煙花,要申請燃放許可的吧?”耳畔傳來薑意如不可置信的聲音,“這得多少錢呐?乖乖,我可好多年沒看到這麼大的煙花了,上次還是前年政府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