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塘海峽以西、東沙群島以東的南中國海上,“敏”號帆船潔白的巨帆吃飽了風,巨大的船身貼著海麵,船頭劈開重重卷浪,乘風破浪高速前進。
它沒有裝備任何海戰武器,因為在大海上,沒有哪艘海盜船能夠追得上剪式帆船——福船、廣船的平均航速都在5節左右,“敏”號則達到10節,順風最快14節。
船上有淡水艙、糧食倉,船底裝壓艙物,其上是貨艙,再上一層是水手艙;舷側和船尾設有吊運貨物的起重機;兩舷各有一條用於登陸、救生的小艇。
“敏”號上操練的五十名水手,成為漢軍的第一批水兵。楚風把他們分成兩撥,一撥留在琉球,操練新下水的“虎”號剪式船,人員和新船磨合調整的同時,順便拖網作業打漁。這種訓練活動和以前一樣,被嚴格限製在台灣西海岸沿岸,以免超越海峽中線被宋元雙方發現。這個時代的航海活動特別喜歡沿岸航行,絕大多數海船都是貼著兩浙、福建、廣東的海岸航行,隻要剪式船不亂跑,基本上可以保證不被別人發現。
其餘的二十五人在侯德祿帶領下,駕駛“敏”號,成為這次呂宋之行的骨幹。二十五個人就能駕駛這麼大的一艘船,讓很多人吃驚不已,如果楚風告訴他們,後世比這個大十倍的帆船,隻需要十六名船員,不知道他們會有什麼表情。
侯德祿是個非常稱職的船長,除了使用水羅盤辨別方向,白天他還觀察太陽方位,晚上則用牽星板測量天空星辰。
楚風好奇的學習了這種神秘的導航術,很快他就弄明白了,其實這是六分儀測量經緯度的簡化版。
牽星板共有大小十二塊正方形木板,以一條繩貫穿在木板的中心,夜幕降臨後,侯德祿左手持板,手臂向前伸直,右一手握著繩端放在眼前。此時,眼看方板上下邊緣,將下邊緣與水平線取平,上邊緣與被測的星體重合,然後根據所用之板屬於第幾塊,便得出星辰高度的指數,再和星圖對比,換算緯度。
當然,過洋牽星術的測量精度是無法和六分儀相比的,船身在海上起起伏伏,人站在甲板上,視野中的星辰也在晃動,十二塊木板隻能大概的估計一下緯度。
夜間船長休息的時候,就有水兵接替他的工作。這位水兵時不時的拿起指南針和牽星板,隨時監測船的方向有沒有誤差,所以他就叫“值星官”。
如果航向誤差不大,他會轉舵調整;如果航向偏離過大,或者風向突變,他就得叫醒休息的水兵,改變各張帆的角度。
此時新式帆船的優勢又體現出來了,福船廣船使用硬帆,“非百人莫能舉動”(語出《龍江船廠誌》);剪式船的軟帆,調整少的話,值星官往往隻需要叫醒兩三名水手幫忙,隻有遇到暴風雨、海盜之類的危險情形,他才會敲響銅鑼,全船進入緊急狀態。
除了值星官,另有一名瞭望手,坐在前桅杆中段的瞭望台上,警惕的盯著遠方。
前桅和主桅之間的甲板,建有官廳。這段船身最平穩,通風好而不潮濕,視野開闊,是全船最舒服的地方。
官廳裏,楚風懶懶的睡在躺椅上,左邊小幾案放著個德化瓷盤,盛些敏兒媽塞給他的小點心,右邊是船長室的大桌,擺著一套宜興紫砂的茶具,幽幽的茶香味兒隨著海風散去,初冬西太平洋的陽光從窗外射入,叫人好生舒坦。
若不是那些令人心煩的“哐哐”聲,楚風的海上下午茶,就堪比二十一世紀富豪們在豪華遊艇上舉辦的冷餐會了。
侯德富帶領的五十名漢軍士兵,每天都在打磨自己漂亮的盔甲,楚風甚至擔心他們把1.5毫米的鋼層磨薄了。
頭盔像個鐃鈸,中間圓形部分戴在頭頂,周圍一圈兩寸寬的帽簷,這種設計是楚風從電影《英雄》中得到的靈感,貌似箭枝可以遠程拋射,那麼張開的帽簷可以防護從天而降的箭矢,保護臉部、頸子和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