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看這裏,”陸猛的指揮杆從玉龍傑赤、蔥嶺,到蒙古腹地斡難河不兒罕山一帶,再從東蒙古拐到遼東:“過去,北方有海都、勢都兒、哈丹、乃顏四位宗王,他們的地盤相連,從中亞一直到了遼東,從西北、北、東北三麵把元朝控製地區的北方緊緊包圍,不管是西麵玉門關進長安,中路大同府取中原,還是遼西走廊進京畿,鐵騎勁旅朝發夕至,蒙元不得不在北方囤積重兵抵擋。
可現在呢?海都在杭愛山被伯顏打得傷了元氣,這頭中亞最凶惡的狼王,隻能退回玉龍傑赤,慢慢舔舐自己的傷口;中路的勢都兒、哈丹被擊殺,草原部族從來是強人領袖一切,一旦宗王被殺,底下的兄弟子侄、那顏貴族必然爭權奪利亂成一團——這樣的曆史從匈奴、柔然、鮮卑、突厥直到蒙古從沒改變過,可以說他們現在基本上失去了威脅朝廷的能力;東路,剛才我們已經說了,遼東的部隊被錦州鎖住,那裏放四個萬人隊,北有應昌、上都駐軍,西南有京畿駐軍,皆是天下第一等精銳蒙古軍,咱們暫時打不過去的。”
“噢,我明白了,伯顏擊敗了海都,殺死了勢都兒和哈丹,還在錦州鎖住了遼東部隊,所以他可以全力南下,進攻大漢了!他主動放棄的東寧府,留在城裏的兩個新附軍萬人隊,戰力極低、和蒙古人不是一條心,是他故意扔下的包袱!”馬可.波羅恍然大悟,他聳了聳肩膀,無奈的說:“以前在汗八裏,常常聽到人們談論這位長生天眷顧的伯顏丞相,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他確實是一位戰略大師!”
話說出口,馬可.波羅又覺得有些兒不妥,欲蓋彌彰的補充:“當然,他和大漢帝國英明睿智的皇帝相比,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楚風笑著揮了揮手:“菠蘿,你不用死乞白賴的給我拍馬屁,豈但伯顏,連阿剌罕、阿裏海牙,甚至已被忽必烈迫令自盡的張弘範,都是能征慣戰的當世名將,在他們率軍席卷歐亞大陸的時候,我們是在做什麼呢?”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大漢朝的臣子們,蒙元崛起朔漠,伯顏、阿剌罕、阿裏海牙威震天下的時候,他們在做什麼呢?
李鶴軒笑笑,手指自己心口:“徽州城中的失意文人,若無陛下垂拔,或許在範文虎帳下做幕賓,或者回徽州老家教授幾個蒙童,做孩子王度日。”
張世傑捋著花白的胡子,點點頭道:“被朝廷猜疑的金國降將,職任權守鄂州,處處受賈似道賈老賊排擠,鬱鬱不得誌。”
“臨安匠戶,讀書不成,隨著父兄削木頭做船板!”陸猛甕聲甕氣的道。
錢小毛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我連陸猛都不如,他是拿刨子推船板的,我連上船的資格都沒有,隻管用斧頭鋸子下大料!”
“國營軍轉民廠的實習技術員,大學宅男!”楚風在心頭默念,然後對著眾人一攤手:“這不結了?名將從來是在戰場上屍山血海殺出來的,不是在書本上念出來的——除了紙上談兵的趙擴,他也是名將,有名的敗將!”
楚風的話,引發了一陣哄堂大笑,待笑聲平息,他繼續道:“張弘範、伯顏、阿剌罕、阿裏海牙這些北元的名臣宿將,手提大軍征伐天下的時候,我們不是鬱鬱不得誌的文人,就是臨安船廠的工匠子弟,如張世傑張師長這樣身為故宋將領,帶兵駐守一城一地的,已是鳳毛麟角了,怎麼比得伯顏等人,已身經百戰,在血與火的戰場上學習到了絕世名將應該學習的所有東西?”
將領們在戰略戰術上的差距,短時間內無法彌補,隻有更長時間經曆戰爭的磨練,陸猛、錢小毛這樣出身普通匠戶的軍官,才能躋身當世名將的行列。
楚風給他們提供了超越時代的武器,超越時代的軍隊構建模式,但戰略戰術還需要他們自己在戰爭中不斷的摸索、實踐,或許三年,或許五年之後,再加上火器時代新軍事理論的萌芽,大漢的將領們,才有和伯顏並肩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