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抄沒阿合馬和呼圖帖木兒等人家產,得到了折合將近六百萬銀子的財物,他下旨由盧世榮主持,仿照大漢金銀幣的形製,鑄造元朝的金銀銅幣。
元朝鑄造金銀銅幣,幣值和貴金屬的實際價值相差無幾,就用一個非常笨卻非常有效的方法,破解了大漢方麵偽造鈔票的印刷技術優勢。
你不是能印刷偽造一切鈔票嗎?我不用紙鈔了,我學秦漢隋唐一樣鑄幣,金銀銅幣可以用很多種辦法檢驗材質,你沒法偽造!
用真金白銀來偽造?沒利潤,你吃飽了撐的,替我大元多鑄幣擴大商貿嗎!
忽必烈抄了阿合馬的家,碎剁他的屍體去喂狗,卻采納了色目權臣此生最後一道奏折中的建議,發行金銀幣恢複貨幣信用。
楚風此時方才恍然大悟,為什麼在見到第一道詔書的時候,對“蒙元財政崩潰”的結論隱隱有些兒不自信。
“家產皆抄沒入官”,阿合馬是當世第一巨貪,他上下其手中飽私囊,沒想到一生積累的龐大財富沒能帶進棺材,卻便宜了忽必烈——擅長陰謀論的李鶴軒認為,忽必烈容忍阿合馬大肆貪汙,根本就是為了今天,就跟把錢從左邊口袋取出揣進右邊口袋一樣,“阿合馬跌倒,忽必烈吃飽”。
阿合馬的家產至少有四百萬銀子,呼圖帖木兒等人加起來有兩百萬,忽必烈在第二道詔書中,把之前中統鈔無限製發行超額貶值,至元鈔流通十天就成為廢紙的原因,全部歸罪於主理財政的阿合馬,反正這家夥已經剁碎了喂狗,沒法為自己申辯了。
這種說法,無疑是有一定欺騙性的,盧世榮在江南整肅吏治,從貪官汙吏和富商巨賈手中搜刮財富,不也順便使得吏治有所改觀嗎?馬可.波羅不屑一顧的撇撇嘴,他明確告訴皇帝:“都說我拍馬屁最厲害,可我知道,你們漢人當中,以葉李、趙複為首的漢奸儒生們,比我強上百倍,他們能引經據典的誇讚大汗,哪怕這種讚美全無依據。可笑的是,這些連忽必烈本人都不怎麼相信的鬼話,居然有某些奉蒙元為正朔的讀書人相信。無疑,這次他們又會把責任全推到阿合馬身上,而大汗,依然是全知全能勤政愛民的英明君主,大元朝可以在他的領導之下取得一個接一個的勝利。”
在西方,領主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認錯誤;在故宋,有許多忠直之臣當麵直諫皇帝,據說那位以清正廉潔聞名天下的包大人,就曾經把口水噴到至高無上的皇帝的臉上,而宋朝皇帝居然就采納了他的諫言。
但馬可.波羅在大元朝廷中,再沒有見到這樣的奇景,臣子以做忽必烈的奴仆為榮,將軍們公然高歌聲稱自己是大汗的鷹犬、戰馬和彎刀,蒙古大汗、大元皇帝將統治之下的所有人變成了奴隸,區別隻是第一等的,還是第二等第三等第四等。
北元以金銀鑄幣,重建財政體係,大約需要兩個月時間,然後伯顏大軍沿運河兩岸南下,一月時間足矣,留給大漢的戰前動員時間,也就是區區三個月。
所以得到消息之後,楚風立刻帶領烏仁圖婭、李鶴軒、馬可.波羅從遼東出發回閩廣,但在中途,他命令艦隊拐個彎,順道往耽羅島一行。
為什麼不抓緊時間回琉球?
楚風笑著回答李鶴軒的疑問:“也許,我們能在耽羅島得到兩個師的兵力。”
兩個師?難道大漢秘密在耽羅島新建了兩個陸軍師?李鶴軒不怎麼相信,雖然在大漢帝國,皇帝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但他的一切命令必須通過固定的行政渠道發布,斷不可能瞞著自己這位情報司長,悄悄變出兩個師,不,哪怕是兩個連都不可能!
細密的政權結構,正是大漢帝國執政力和穩固性的保證,試想一下,連身兼政府首腦和軍隊統帥的皇帝本人都無法秘密組建兩個連,那還有什麼人能非法調動軍隊,發動兵變呢?
從日本招募的雇傭軍?高麗三別抄複國義軍?李鶴軒忙不迭的搖著腦袋,不可能,用這些人打蒙古精兵,純粹是添亂!
李鶴軒的疑問,在一天之後的下午被解開,他一拍腦門,難得的捧腹大笑:“原來如此,皇帝,這兩個師還是我們情報司招募來的哩!”
耽羅島碼頭,烏仁圖婭怔怔的看著遠處駛來的一條大福船,福船是漢地沿海遠航的最常見船型,它圓圓胖胖的肚子裏,能裝下許多貨物,雖然航速比全帆裝剪式船慢,可造價低、產量大、載重多,往遼東貿易的漢商,有些就是用的這種船,烏仁圖婭早就認識了,並且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驚歎它寬大的肚子裏,居然能裝下那麼多的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