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章 天翻地覆(1 / 3)

“大漢兩浙詔討使?”

華麗轉身啊,簡直是華麗麗滴搖身一變!楚風看著望遠鏡中繡著金線、在陽光下分外鮮明的旗幟,大笑著問文天祥:“請問江浙總督統屬之下,有這位葛明輝葛大人嗎?是琉球匠戶出身,還是漳州科舉考上來的?”

文天祥無奈的捋捋胡子,失笑道:“葛明輝這牆頭草,看風色的眼神倒是不錯,大元兩浙詔討使改稱大漢兩浙詔討使,隻動了一個字,隻須把原來旗幟上那個‘元’字挖下來,補上個漢字,倒省了許多事!”

殊不知飛馬過來通稟的紹興師爺陸鬆齡滿頭大汗的跑了半天,趕到土丘之下就聽到文天祥這句,頓時驚得目瞪口呆,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東翁葛大人留在鎮江的眼線見漢軍大隊遮天蔽海而來,大隊入長江口,遂飛馬趕往軍中報信,眼見勝負已分,趕緊連夜改換旗號前來助戰,搏個封妻蔭子的功勞。日頭趕得急了,連夜把旗幟上的元字挖下來,換上的漢字,可不走近了細看是瞧不出來的,這文天祥難道是諸葛亮一流人物,能行六丁六甲、知前後之事?若非如此,他焉能隔著這麼遠,知道旗號是以舊換新的貨色?

不敢怠慢,他滾鞍下馬叩頭道:“臣待罪偽元兩浙詔討使府參軍陸鬆齡,覲見大漢皇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風哈哈一笑,負手自顧著眺望遠處戰況,對這反複小人不屑一顧。陳淑楨自來對漢奸叛徒沒什麼好臉色,看著陸鬆齡冷冷的道:“你家葛大人倒是看得好風色!這大漢兩浙詔討使的旗號,是朝廷下的公文,還是皇帝傳的秘旨?”

伯顏南征,葛明輝、吳耀文隨著範文虎範大都督,從大宋守土官將,搖身一變成了大元開國功臣,榮華富貴唾手而得;等到大漢北進中原、決戰長江,伯顏陷入絕境,葛明輝又重施故技,自封為大漢兩浙詔討使,來打伯顏這條落水狗了。

陸鬆齡聞言一驚,跪在地上偷眼瞧這位美人,但見她身形婀娜健美,粉麵微露嚴霜,兩灣秋波如剪,長眉斜飛入鬢,全副甲胄腰挎寶劍,端的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好一位巾幗英雄!

想必這位就是提十萬義軍,為故宋經略閩廣安撫製置大使,大漢鼎革之後的閩廣總督陳淑楨吧?她可是陣斬唆都父子、擒李恒敗張弘範的一代名將,如今開府閩廣,上馬治軍、下馬治民,又是皇後之尊,陸鬆齡如何敢放肆?隻得又磕了一個響頭,擺出副披肝瀝膽的忠臣模樣,指天劃地的道:“東翁與罪臣當年不幸陷於北元偽朝,尤關雲長土山之困也,本欲一死以報效君上,無奈天地翻覆神州陸沉,欲留有用之身以待明主。今皇帝崛起海東立國閩廣,內施仁政、外拓封疆,誠承天受命之主,故東翁與罪臣無時無刻不渴盼皇帝提兵北上,欲起兵歸漢,猶嬰兒之望父母也。身在北元心在漢,此心蒼天可鑒,日月可表……”

媽呀,漫說陳淑楨聽得胃泛酸,楚風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似笑非笑的道:“如此說來,你家葛大人倒是個頂好的大忠臣了?”

“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陸鬆齡眼中淚花閃動,差點兒痛哭失聲:“東翁與罪臣心事,惟皇上可知。幸賴皇上提兵北上驅除韃虜,才給罪臣棄元歸漢的機會,皇帝對葛大人和罪臣,實再生之父母!陸某粉身難報,惟有來世結草銜環,再投皇帝麾下效勞……”

罷了罷了,葛明輝巴巴的趕來助戰,好歹是將功贖罪,咱總要給個千金買馬骨的姿態,倒不好太過刻薄。楚風轉念一想也就釋然,“起來吧,所謂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你們兩浙軍本鄉本土,倒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沒怎麼禍害老百姓,瞧這點上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過去種種已隨風而逝,倒要看看你那位東翁,是如何替大漢作戰的,立功有賞、犯錯要罰,莫謂我大漢朝廷言之不預也!”

陸鬆齡聽得皇帝這番有打有拉的教誨,剛剛平複的心髒又是一陣亂跳,背後汗出如漿。

兩浙軍自範文虎以下,打仗從來是出工不出力,葛明輝自然不會例外,當然,麾下的老兵油子比上了菜油的琉璃蛋還滑,將領要他們浴血死戰也難。

出兵之後,昨夜商議時葛明輝還是想照老樣子辦,是陸鬆齡勸他千萬別在大漢皇帝駕前耍小聰明,否則新賬老賬一起算,到時候鐵定倒黴!倒不如拚死作戰,給大漢皇帝一個見麵禮,既洗掉漢奸汙名,又能得了聖眷,還能顯示兩浙軍的價值。

葛明輝連連點頭稱是,決意死戰以報效大漢,陸鬆齡離開前,全軍上下已發了雙份餉銀,飽餐了酒肉,做好死戰的準備。

“天幸,天幸!”陸鬆齡趁人不注意,飛快的擦了把額頭冷汗,“看來大漢君臣都不是好糊弄的,將來還是老老實實做事罷。”

南麵十裏外,兩浙軍將士看著葛明輝葛大帥,都有些啞然失笑的感覺,好多年沒見過葛大帥頂盔貫甲挎刀提槍的場麵了,如今瞧他左邊腰上掛著嶽武穆的龍泉寶劍,右邊腰上挎著尉遲恭的水磨鋼鞭,雙手端著張翼德的丈八蛇矛,胯下乘著呂奉先的赤兔千裏馬,一幅千裏赴敵決勝疆場,直要陣前逞威手刃敵寇的模樣,知道他底細的,沒一個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