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命來!”阿塔海大喝一聲,手中彎刀以狂猛無匹的氣勢照頭落下,卷起的罡風刮得四周的三別抄士兵耳膜生疼,當麵的高麗將軍早已嚇得心膽俱裂,漫說舉刀格擋,簡直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眼睜睜的看著刀光向自己雙目之間斬落。
錚——,刀鋒切碎骨肉發出令人牙酸翻胃的摩擦聲,一道血瀑衝天而起,好生生高麗將軍在戰場上無數目光注視之下變成了左右兩片,緩緩跌下開京城牆!
原來阿塔海勢如雷霆的一擊,竟然將三別抄將軍從頭到小腹直直的劈成兩半!血瀑自半空中變做血雨落下,澆了城下正蟻附登城的幾名義軍滿頭滿臉,他們驚駭欲絕的發現,城頭上滿臉橫肉、虯須糾結的阿塔海臉上沾著犧牲者殷紅的血液和粉色的腦漿,仿佛地獄中惡魔一般!
見到城下三別抄士兵畏懼的神情,阿塔海炫耀似的伸出猩紅的舌頭,竟然十分享受的舔了舔嘴角上粉紅色的黏稠糊狀物。
“惡魔、他是惡魔!”高麗人再沒有了半分鬥誌,紛紛跳下雲梯掉頭就逃,一個個比兔子還快,落在後麵的隻恨爹媽怎麼沒給自己生一雙大長腿。
又一次擊敗了怯懦可恥的高麗狗!城頭上的蒙古武士歡呼起來:“長生天保佑蒙古人!”
“長生天保佑蒙古人!”開京城牆上的高麗朝廷軍隊也狐假虎威的跟著喊起來。五萬朝廷經製軍隊,本應是守城的主力,但征東總管府萬戶阿塔海率領三個千人隊登上開京城牆那一刻起,高麗人就自覺自願的退居二線,把主角的位置讓給了蒙古武士。
高麗將軍這樣告訴自己的下屬:“開玩笑,當年咱們傾國之力都沒能擋住蒙古帝國的鐵蹄,就憑三別抄這夥烏合之眾也想打敗蒙古軍隊?蒙古武士是天下無敵的!隻要阿塔海守在城牆上,城下的三別抄反賊一萬年也打不進來!”
可悲的開京守軍,完全把元朝鎮壓高麗的征東總管府當作了萬劫不移的大靠山,把屠殺族人、搜刮百姓,凶殘毒辣的阿塔海當作了救命稻草。
更可悲的是,攻城的三別抄義軍也有同樣的看法。
地獄惡魔般的阿塔海縱聲狂笑,恐懼到極點的高麗士兵狼奔豚突,旗幟、鼓號、雲梯、刀槍扔了一地,狼狽到了極點。
“蒙古將軍何其雄壯,蒙古武士何其凶悍!怪不得他們橫掃天下無敵手,果然非我高麗小國所能抵敵呀!”金日光悻悻的看著這一幕,卻分毫沒提那位替自己賣命而死的三別抄將軍,以及戰死在城牆下的數千士兵。
樸成性也呲著牙花倒抽了口冷氣,那阿塔海還算人嗎?簡直就是橫亙天地之間的一位神魔呀!他附和道:“咱們高麗幾時有過這等可怕的將軍?想必傳說中的萬人敵也不過如此了吧?”
旁邊觀戰的大漢軍事顧問官李家福冷冷的一笑,可笑區區一個阿塔海,能算得什麼貨色?在蒙古帝國的將領中,他連給唆都、阿剌罕提鞋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張弘範、伯顏了!若是漢軍在此,豈能容他放肆?
在前漢軍炮兵指揮官李家福眼中,城頭上囂張一時的阿塔海不過是插標賣首之輩,徒惹人笑而已。
金日光注意到了李家福的輕笑,他眼珠子轉了轉,故意指著阿塔海,臉上裝出副畏怯的樣子,“李顧問大人,如此絕世猛將,漢軍在南方可曾遇到過嗎?隻怕天朝上國的有名大將,如陸猛、陳淑楨、法本等輩聲名赫赫,實在本領也不過如此吧?”
李家福差點沒把眼淚笑出來,忍了又忍憋得臉上表情豐富多彩到了極點,老半天才失笑道:“陸司令廣南之戰擒殺蒙元宿將李恒,千裏轉戰四川則汪良臣兵敗身死,長沙一戰定荊湘,阿裏海牙僅以身免;法本師長南少林嫡係傳人,功夫高妙絕倫,當年自空坑百裏奔援寧都,以數十騎協防而使敵三千飛騎不得寸進;陳總督神功猶勝法本,以女兒身統義兵抗蒙元席卷天下之精兵強將,陣斬蒙元第一勇將唆都父子。和我大漢諸位將軍相比,這個阿塔海猶如三歲幼兒!”
“原來如此。”金日光點了點頭:“當初耽羅島之戰,真個天兵一發、神威赫赫,聲震天地、大野晦冥,天地為之崩裂,山淵為之反覆,我高麗健兒惟有袖手駭縮,莫敢助力,北元韃虜螳臂當車,骨肉俱化為膿血也!”
樸成性接過話頭,誠惶誠恐的請求道:“小邦地薄命窮,遠不如大漢天兵,如今開京久久未破,是否請顧問大人率教官團諸位上國欽差助攻,將王昛老窩拿下?”頓了頓,他又道:“大漢天兵一發,敵軍俱為泥粉,擒阿塔海此獠自是易如反掌嘛!”
話音剛落,樸成性和金日光遞了個眼神,兩條高麗狗心頭樂開了花。
大漢帝國顧問團把持了三別抄的人、財、指揮各項大權,各項命令沒有同級顧問官或者軍事教官副署,就為無效之命令,然而大漢不是傻瓜,在訓練方法、武器配置上,三別抄和漢軍自然有很大的區別,時間一長了,金樸二位又不是白癡,當然看出了不少,人在屋簷下哪得不低頭,做了大漢皇帝駕下走狗,受點委屈也說不得了。
但這次另外一位顧問官於孟華在開京被圍,三別抄占據高麗三分之二土地的情況下還親自入城勸降,傻瓜也知道是打著牽製金、樸的主意。
既然做了狗,就得賞咱們骨頭吃,怎麼能讓王昛這第三條狗過來搶食呢?金日光和樸成性頓時打翻了醋壇子,心頭酸溜溜的就和被主人疏遠了的二房姨太太相差仿佛,這二位醋海翻波,就聯手給李家福下套子,想讓他帶著漢國教官團幫自己打下開京。
困在城下已經整整三個月了,那阿塔海就像一尊不死魔神鎮在開京城牆上,三別抄死在城下的屍體重重疊疊,不知多少次用鮮血染紅了禮成江,可這座城市還牢牢的握在王昛手中,金、樸兩位望穿秋水就是進不了城,這才打起了李家福的主意。
要是大漢帝國直接出手,既能免了三別抄犧牲過大,又能把大漢帝國對三別抄的支持擺到明麵上,於孟華還在城內,萬一王昛犯傻幹出什麼事,那就再好不過啦!
李家福早已不是當年的膽小炮兵,和高麗人打交道,他早已知道自己必須時時刻刻提高警惕,別被這群狡猾的家夥欺騙。
高麗三韓,自古以來最為卑怯可鄙,中原王朝國勢強盛的時候,他們就老老實實的“事大”,裝出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要多低聲下氣有多低聲下氣,你就當麵把唾沫吐他臉上,他還笑嘻嘻的連擦都不擦,等著唾麵自幹哩;可要是中原動蕩不安,比如遼宋開戰,比如蒙元滅金,他們就把國境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北推移,遼朝時候國境還在清川江以南的高麗,現在就湊到了鴨綠江上,把契丹、女真的故地占去了不少。
更為可恨的是蒙古滅宋之戰,作為大元朝的女婿——雖然是戴了無數頂綠帽子的綠毛龜女婿,高麗還巴巴的派了不少兵將,跟在韃虜身後燒殺搶掠,欠下江南百姓無數筆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