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南岸,京杭大運河畔的楚州城,原州衙已改作了大漢皇帝駐陛的行宮。
“張珪這家夥應該跑不掉了!”陳淑楨指著巨幅地圖侃侃而談:“北有黃河、西有洪澤湖,東南兩麵我漢軍四個軍十五萬兵力展開,沿線升起熱氣球監視,張珪便是插翅也難逃!”
文天祥聞言,憤然作色道:“老夫惟有一個希望,這張珪狗賊萬萬不要死得太早!老夫須得當麵問他一句,既然他紫金山學派祖師爺劉秉中都說天下一家、護佑生民,如何這廝在淮揚大開殺戒,令淮南十室九空?須知這淮揚百姓當時還在他北元朝廷治下,替他完糧納稅服徭役!其心何忍?!”
陳淑楨點點頭,淮揚百姓的仇恨是其一,張珪放海東青差點害了她的丈夫,這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容忍的,她心頭的恨意,不比文天祥小。
“我預感到,咱們呆在這兒就會有好消息傳來的。”楚風神叨叨的說。
陳淑楨微微一笑:“你這呆子,倒好像個神棍了,莫非是找那浙西方臘餘黨、魔教教主學來的?”
楚風搖頭晃腦的道:“嗯嗯,鳳雛龐統遇到落鳳坡就要倒黴,聞太師在絕龍嶺就得歸西,我楚風到楚州確是大吉大利,必能生擒張珪於此!小李子,怎麼炮製這廝,你還得拿個主意。”
切!連老成持重的文天祥都忍不住罵了句楚風的口頭禪,單憑楚州與皇上姓氏相同,就能確信抓住張珪,這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哪知世間事就有這麼湊巧,楚風話音剛落,就有親衛飛馬來報:“兩個時辰前熱氣球上瞭望手發現西南遠處煙塵大起,遊騎前往偵察,原來是探馬赤軍來投降,還活捉了張珪來獻!”
文天祥李鶴軒等大臣們全都驚得合不攏嘴,看著楚風的眼神都不正常了——帶綠光。天命之主,自然金口玉言,可準確到這種程度的,真真嚇死人了,曆朝曆代都少有記載啊!所謂天命無常,然而大漢帝國承天受命之吉兆,一至於此!
儒家講天人感應,視天道為無上至尊,楚風方才的話,真把他們嚇了一跳。
看著眾人驚詫的目光,楚風哭笑不得的摸摸鼻子,大家夥兒都是篳路藍縷做出來的,從琉球荒島到如今的大漢帝國,知根知底,何必像看上帝似的看我?文老爺子、小李子,你們二位是不是要喊一聲“老婆~~快出來看神仙”?
“不是吧,民間說什麼星宿下凡、文曲武曲九天玄女輔佐之類的,你們也相信?拜托,大家都這麼熟啦,別這麼色眯眯的看我……”
楚風擺出副憊懶的模樣,陳淑楨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這楚呆子果然赤心待人,否則於臣子中宣揚君權天授,不是讓皇位更加牢固嗎?
轉念一想,又覺得對於親信大臣,若真靠謊言欺騙來維持帝王的高高在上神秘麵紗,似乎更加不堪。
文天祥一揖到地,心悅誠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朱文公言君視臣為手足,臣視君為腹心,誠哉斯言!”
如今通行的新儒學,改了舊儒學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解釋,舊儒認為,此句意味著君王永遠是君王,臣子必須永遠臣服,父親永遠是父親,無論對錯兒子都要服從;而新儒學則解為,君首先得像個君,臣子才能盡臣子的本分,父親得做出父親的表率,兒子才能做一個好兒子。
這樣,就和朱熹的“君視臣為手足,臣視君為腹心;君視臣為犬馬,臣視君為國人;君視臣為土芥,臣視君為寇仇”互相對應,實際上取消了君之於臣的絕對權力,與之相承接,自然也取消了官對於民的絕對權力,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用權利義務相等的法則規範起來。
楚風以實相告,實際是向各位大臣坦承:他的威嚴在民間雖高,卻不會學過去的皇帝獨斷專行,此天下為君、臣、百姓,華夏子民炎黃子孫所共有,而非一人之天下!
君臣心情大好,侯德富也來打趣道:“皇上您金口玉言,說什麼來什麼,我可怕的很,您前往別對著我說什麼不吉利的話,拜托拜托!”
楚風掐著手指頭,擺出副大仙的神態,念叨著:“且讓我來算算,小李子在淮北花天酒地吃喝嫖賭,回臨安之後,是被柳娘揪耳朵呢,還是跪搓衣板?”
令大漢帝國無數敵人膽寒的兵部長,此時乖得像隻小貓,哭喪著臉,“皇上,玩笑可不是這麼開的,俺泰山大人還在這兒呢!什麼花天酒地,傳揚出去,隻怕微臣家中難免有河東獅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