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離開了東蒙古,事實上,如果他願意,隨時都能殺向草原腹地,擊潰忽必烈的汗廷,封狼居胥、飲馬捕魚兒海,完成李靖、霍去病、衛青、徐世績的功業,將自己的名字和天可汗的傳說,鐫刻在藍天草原。
但這樣做,對擁有後世七百年記憶的楚風來說,實在沒有過多的意義:衛青、霍去病北擊匈奴三千裏,胡人不敢南下牧馬,數百年後,南遷匈奴劉淵卻拉開了五胡亂華的序章,接踵而至的胡人將華夏帶入了苦難的深淵。
李靖擊滅突厥、徐世績平薛延陀,大唐王朝雄偉赫赫,卻不免安史之亂潰於胡人安祿山之手,晚唐遭受沙陀、吐穀渾、吐蕃侵襲……
不能控製草原,隻是以優勢兵力擊潰、消滅某一部族的敵人,無濟於事,因為草原上的馬背民族正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一碴兒接著一碴兒的生長,你滅了匈奴有鮮卑,滅了突厥有契丹,一代代的馬背民族就像洪水般衝擊著中原王朝,一旦中原王朝衰落,就會長驅直入,將戰火燃遍中原。
要解決這一問題,將華夏從治亂興替的死循環中解脫出來,必須將草原納入長期有效的統治之下,楚風的目標便在於此。
所以,當漢軍八個主力軍在剛剛結束的漢元之戰中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員,北方各省糧食供應出現短缺,戰後生產需要逐步恢複的情況下,楚風禦駕親征東蒙古,以月息部和周邊部族為控製蒙古草原的橋頭堡,用經濟、政治方式和忽必烈爭奪蒙古各部族,而內地軍民則進入一個休養生息的階段,恢複生產、整軍備戰。
遼東定遠堡以南海麵,波翻浪湧、雲聚霧散,當今世界上最大的船舶,三千噸級的巡洋艦海上君王號,以亙古以來未有之威嚴姿態,昂然航行於黃海之上,帝國海軍北洋分艦隊的驅逐艦、護衛艦眾星拱月般四麵環繞,無數大炮警惕的監控著方圓數十裏的海麵,如果有必要,交織成的綿密火網足令飛鳥難越、遊魚難渡。
海上君王號的船頭,升著三丈高的金底蒼龍旗,代表東亞的霸主大漢皇帝楚風禦駕在此,沿途遇上掛著漢旗的剪式拖網船、捕鯨船,方頭圓身像個大肥皂盒子的改進型福船,或者比剪式船略肥、比福船又顯瘦窄、舷側開著一溜兒窗戶的客船班輪,船上的商客、漁夫和水手們,便興高采烈的站到了甲板上,揮舞帽子、大聲歡呼,遙遙向他們偉大的皇帝致意,軍艦也打出旗語,將主桅方帆左右搖動作為回應。
也會遇上高麗人的小舢板,這些搭接法建造的小船抵擋不了風浪的侵襲,隻能在高麗半島沿岸航行,捕點小魚小蝦,像漢船那樣拖網捕魚或者狩獵巨鯨,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
一見到高掛金底蒼龍旗的龐大艦隊,高麗舢板就像耗子見了貓,遠遠的躲開,倒不是害怕海上君王號那恐怖的十二斤重炮,大漢帝國作為宗主國還算“仁慈”,從不像蒙古武士那樣胡亂殺人,他們怕的是艦隊航行時掀起的波浪,對結構脆弱的高麗舢板而言,三千噸級巡洋艦隨便晃晃,掀動的波浪就能把他們送下海底喂王八。
不過,這些高麗船又不會真的離開,反而遠遠的輟在大漢海軍艦隊後麵,就像嚐到船隊拋下的食品垃圾而徘徊巡梭不願離去的賊鷗,既畏懼,又戀戀不舍,而且像得到了消息似的,越來越多。
“他們為什麼不離去,難道有什麼陰謀嗎?如果是那樣的話,未免螳臂當車了吧,海上君王號的一輪齊射,能打沉這種小船十艘,還是二十艘?”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的皇家科學院副院長王恂,好奇的自言自語。
王恂帶著幾名徒弟,跟著楚風從關陝到燕雲,北上東蒙古,又隨駕從定遠堡出海南歸,一路辛苦奔忙固然承擔著替熱氣球測定風向、預測天氣情況等任務,但更重要的是,他借此機會完成了編定《授時曆》所需的“四海測量”中的北方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