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戰之後的第二天,大不裏士突然變得沉寂下來,漢軍既不準備主動出擊,蒙古軍也沒打算就此後撤,於是金底蒼龍旗飄揚城頭,羊毛大纛翻飛於沙巴蘭山南麓的緩坡台地,雙方遙相對峙。
蒙古軍昨天承受的損失極大,昨天大不裏士人清清楚楚的看見沙巴蘭山南麓很為廣闊的一片區域裏,充斥著蒙古武士連人帶馬倒斃的屍體,以及許多俄羅斯蠻族仆從軍的犧牲者。
一夜之間,山腳下的屍體不見了,隻有山石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以及晨風吹來的濃重血腥味,告訴人們那兒曾經有一場多麼激烈的戰鬥。
隻不過,人和馬的屍體可以從戰場上迅速的清理掉,給軍隊造成的傷亡卻決不可能在一夜間得到補充恢複,現在的蒙古軍打定主意堅守山口,絕不主動出擊,也就非常容易理解了。
讓大不裏士人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大占上風的漢軍會撤退回來?他們的損失相對蒙古人而言,簡直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了!
雖然有熟悉馬匹的牛馬商人說漢軍的馬兒受不了高山氣候,甚至有眼尖的年輕人發現回撤過程中有騎兵被馬兒顛下來,可昨天的戰事清清楚楚的顯示,就算僅憑步炮協同,漢軍也能擊潰敵人呀!
難道大漢皇帝醞釀著陰謀?
呸呸呸!大不裏士的波斯人連連吐口水,什麼跟什麼嘛,應該說“難道皇帝已經有了神機妙算”才對嘛!
少年兒童在城外兵營外麵跑來跑去,好奇的打量著那些威力巨大的槍炮;年輕人目光熾烈的瞧著一群群意氣昂揚的漢兵,羨慕到了極點;商販們帶來了阿勒頗的酥梨、哈馬丹的椰棗,成群結隊的向漢軍兜售。
蒙著黑色麵紗、全身包裹得隻剩下兩隻眼睛露外麵的波斯女子,看到漢軍醫療部隊的女兵身穿筆挺的製服,談笑自若的來來往往,一個個意氣風發,就嫉妒得眼睛發紅,很快就有勇敢者摘下了麵紗……
但城市裏那些睿智的長老,有百年曆史的大家族,以及嗅覺特別靈敏的富商巨賈,則把目光投向了大漢皇帝所在的行宮,密切關注著大門口那些傳令兵的進進出出,希望能在第一時間得到寶貴的信息。
城中的波斯總督非常識相,將自己美輪美奐的府邸讓出來作為大漢皇帝的行宮。
粉白的大理石牆壁浮雕著各式各樣的幾何圖案,天花板則用金銀粉描繪著日月星辰的軌跡,地板上厚實的波斯絨毯踩上去輕飄飄的如在雲端,令身披苧麻涼袍、腳踩金絲拖鞋的楚風感覺很愜意。
“看,像不像阿裏巴巴?”楚風將涼袍後領子扯到頭頂,裝成搞笑版的阿拉伯人,來逗三位美女。
正在和塞裏木淖爾下五子棋的陳淑楨抬頭一看,薄而稍平以致顯得特別英武的紅唇,就上彎成了令人心動的弧度。
縱橫沙場斬將奪旗的女帥,心說幸好這穹廬狀的宮殿中隻有夫妻四人而已,不能為外人瞧見。否則誰要是知道立國以來征誅無算,以致殺人盈野流血漂櫓的大漢皇帝,會像做出這樣滑稽的動作博美人一笑,隻怕會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吧?
“淑楨姐姐快下,不要理他。”塞裏木淖爾催促著,她已經輸掉了三場,好不容易掌握了優勢,正急著呢。
“我看不像阿裏巴巴,倒有點兒像四十大盜呢?”作為裁判的雪瑤吃吃笑著,櫻桃小嘴正細細的啃著一支雪糕
——硝石溶於水製冷的原理,很早被楚風用於製作冰箱,但硝石這種礦產資源的產量並不是無限的,大漢還要靠它來生產火藥,所以限製了這種冰箱的普及,到現在為止也隻有國內的富商顯貴可以享受,以及隨軍醫院製備冰塊,搶救感染發燒的重傷員用。
不過作為至高無上的皇帝嘛,這點兒小特權還是應該享有的,至少在中東炎熱的夏季,雪瑤隨時都能吃上冰涼爽口的雪糕。
“四十大盜?我有那麼凶悍?”楚風幹脆拿起一柄勺子蓋住左眼,裝作海盜獨眼龍的樣子,另一隻手在空中虛劈了幾下,嗚嗚怪叫道:“吾乃加勒比海盜溫德.楚是也,幾個小娘皮聽了,乖乖的交出財寶,再脫光衣服做我的海盜夫人!”
加勒比是什麼地方?陳淑楨迷惑不解的看著身後牆壁上巨幅地圖,找不到。
雪瑤撲哧一笑,從冰箱裏取出支凍得梆梆硬的冰棍塞楚風嘴裏,然後冰冰冷冷還帶著甜香的櫻唇在他麵頰上輕輕一觸:“我們的財寶就是這支冰棍了,壓寨夫人嘛,也隨你嘍。”
塞裏木淖爾故意酸酸的道:“淑楨姐姐你看看,哼,雪瑤姐姐這是故意做給咱們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