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浦路斯島不愧為上帝鑲嵌在地中海腹心的翡翠,從愛琴海吹來的暖濕氣流滋潤著肥沃的土地,火成岩豐富的磷酸質使各種植物欣欣向榮,明媚的陽光伴著習習的海風,鳶尾花海像富麗華貴的波斯絨毯在大地上鋪開,橄欖樹和金合歡舒展著柔軟的枝條,合著海風的韻律翩翩起舞。
碧海銀灘、樹影婆娑,海邊一座小小的中世紀城堡就蒙上了濃濃的童話色彩,建築的造型並不像古樸厚重的戰爭工事,倒是外牆鑲嵌著五彩繽紛的鵝卵石,以及沿著牆壁四處攀援的爬山虎,把它裝點得分外迷人。
遠處海麵上,塞浦路斯的漁民們正駕著圓頭圓腦的伯羅奔尼撒式小漁船,撒網捕捉美味的小蝶鮫和肉質豐厚的鱈魚,陽光把他們的皮膚曬得黝黑發亮。
人人臉上都帶著喜色,辛勤工作必將換取豐厚的回報——從東方萬裏之外遠來的征服者,或許對某些人而言是噩夢般的存在,但統治塞浦路斯的十字軍勢力是大漢帝國的盟友,漢軍從海法港出發登陸安塔利亞,塞浦路斯正是這段海陸的中點,軍需官們拋出大把金銀幣購買鮮魚供給軍用,漁夫們打再多的魚,都是供不應求的。
值得人們慶幸的是,遙遠東方的來客並不挑食,不管豬、牛、羊,或者雞、鴨、魚,還有橄欖、水果和蔬菜,都是軍需官收購的目標,據說這支軍隊的胃口就像他們的戰鬥力一樣良好。
“幸好他們不像那些撒拉森人,如果他們隻吃阿訇宰殺的牲畜,那我們就不得不從海法港弄一堆易卜拉欣和艾哈邁德來這兒了。”漁夫們肆意的開著玩笑,顯然,他們對阿拉伯人的印象不佳,因為塞浦路斯曾經多次麵臨伊斯蘭勢力的入侵,這種危險的狀況直到十字軍東征才宣告結束。
漁夫們工作間隙會坐在船沿上休息,喝口淡水,嚼幾顆橄欖,而那座美麗的城堡也就成了他們關注的中心。
老漁夫用舌頭把嘴裏嚼著的鹽橄欖頂來頂去,腮巴子上鼓起一個大包,含混不清的問道:“希尼克,你說那是來的哪位大人物啊,是梵蒂岡咱們敬畏的‘父親’,還是羅馬人(指拜占庭)的皇帝?看呐,醫院騎士團的唐.拜德老爺,教堂的拉威爾主教,他們都隻能遠遠的守在城堡門前,大氣不敢出一口,就像小雞見了狼狗。”
希尼克是位虔誠的天主教徒,他拿著疊印刷精美的贖罪券數了又數,看得出那上麵花花綠綠的圖畫構成了這個頭腦簡單的漁夫對完美天堂的全部想象,事實也正是如此,其他的漁夫們都知道自從贖罪券變得精美別致,希尼克也就更加大方的把銀幣丁當作響的扔進教堂的大木箱裏。
塞浦路斯曾被拜占庭也即是東羅馬帝國統治數百年,島上居民以東正教徒居多,天主教徒為數較少,譬如剛才問話的老漁夫,口氣裏對教皇就殊無敬意,因為他更尊敬君士坦丁大牧首。
希尼克把贖罪券裝入貼身的口袋,作為升入天堂的門票,這玩意兒倒是要好好保存的,如果遺失了,以教廷一貫的慳吝脾氣,那位掌管天堂入口的大天使加百列一定會麵無表情的告訴倒黴蛋:本贖罪券不記名不掛失當麵點清出門不認,想逃票,下地獄去吧!
“我們在人間最慈悲的父親,他乘坐的船,主帆會繪著神聖的徽記,羅馬皇帝嘛,當然也不是……”
希尼克賣了個關子,待眾人等不耐煩了,才不緊不慢的道:“雖說被老爺們嚴令不能出海,我倒是因為想多弄點錢購買贖罪券而冒險出海的,差點兒就和那大船撞上了,所以我看清楚了那條大船上全是東方人,準確的說,就是來自中國的征服者!”
“難道、難道是大漢帝國的皇帝?”
通,一條大魚從漁夫手中墜落,僥幸逃生的魚兒打著水花沒了蹤影。
漁夫們驚訝得合不攏嘴,在他們心目中大漢皇帝雖然不一定能和羅馬教皇比肩,至少也遠超過塞浦路斯-耶路撒冷王國的君主,這種大人物竟然就在不遠處的城堡中,那真是畢生難得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