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無奇的笑聲,輕描淡寫的揮揮手,如此尋常的動作在楚風使來卻似有著改天換地的威能,幾乎要上演全武行的老蘇丹和德國佬立刻停止了爭執,整個大廳中數不清的國王、蘇丹、貴婦、將軍,全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大漢皇帝身上。
楚風沒有發言,以目示意身後一位自盛會開始以來始終隱身於陰影之中,像幽靈似的陰森男子,於是李鶴軒就搖著折扇嘻嘻笑著現身於大漢皇帝的光暈之下。
在此之前,幾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的身影,可他現身之後,任何人都不能無視他的存在,如果說大漢皇帝是顆光芒四射的太陽,那麼情報司長就以陰鷲的氣質成為太陽光輪的黑子。
的黎波裏女伯爵露西婭手持歐洲宮廷中最常見的華麗鵝毛扇,用扇子捂住了小嘴:“上帝呀,陛下就像神奇的阿拉丁,摩擦神燈,替他效力的精怪就噗的一下現身了——親王殿下,您知道這位燈神是誰嗎?”
安條克親王齊利雅德斯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都不認識嗎?對了,親愛的亨利,難道你也不知道?”露西婭扭動著還算苗條的腰肢,用鵝毛扇遮住嘴發出放浪的嬌笑,胸前白花花的一片隨之蕩漾起肥膩的波浪。
沒有預想中的附和笑聲,靜悄悄的,越發顯得賣弄風情的笑聲多麼突兀多麼尷尬,露西婭甚至感覺到不遠處那位高傲得像個雅典娜的拜占庭玫瑰,輕蔑的目光往自己臉上掃了一下,眼神中的含義幾乎讓她抓狂。
女伯爵固然是個放浪的貴婦,但她並不是個傻瓜,從詭異的氣氛中已經知道自己多半犯了個愚蠢的錯誤,她有些不滿、又帶著嬌嗔的低聲問耶路撒冷國王亨利二世:“告訴我吧,難道那個人的名字會和路西法、該隱一樣,竟是不可明言的禁忌之名?”
耶路撒冷、的黎波裏、安條克這幾個十字軍國家和醫院、條頓、聖殿三大騎士團同氣連枝,向來共進退,現在雖然聖殿騎士團加入新以色列王國,安條克名存實亡,的黎波裏衰弱不堪,但香火情終是有的。
亨利二世先看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才低聲告訴露西婭:“那個像大漢皇帝的影子的人,就是帝國情報司長,李鶴軒!”
“就是、就是那個比吸血鬼還陰森嗜血,比地獄魔鬼還要邪惡可怖的死神?”露西婭不受控製的顫抖著,眼神裏充滿了驚恐。
在中東最近廣為流傳的故事裏,李鶴軒這個名字已經被穆斯林聖戰者稱為大撒旦楚風座下的頭號“易不利斯”,而基督徒則把他和吸血鬼、惡魔相提並論,“欺詐者”、“恐懼魔王”是他的美名。
原因無他,開羅、大不裏士、阿巴丹、巴格達等地用叛亂者顱骨建築的京觀,絕大多數出自這位情報司長的手筆,而在波斯境內鎮壓塞爾柱反叛勢力,他常常把叛變者全族殺死,挑在高高的木杆上示眾,還有人把波斯灣和紅海剿滅海盜的行動中,把海盜塗滿柏油纏上鐵絲掛在港口,任由賊鷗和烏鴉活生生啄食的創意,也給加到他老人家頭上。
總之,楚風不願意做、不方便做的事情,全都由李鶴軒替他去做,前者的得到了仁慈、寬宏、天命之主的美譽,後者卻聲名狼藉。
大漢皇帝的光芒越燦爛輝煌,情報司長的名聲就越陰森恐怖,正如太陽金光萬道之時,往往黑子最為明顯。
想到那些可怕的傳聞,女伯爵就不寒而栗,她甚至感覺因為自己無意中鬧出的動靜,那位傳說中無比可怕的人冷冷的往這邊看了一眼!
這一眼的恐怖簡直無可抵禦,露西婭感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空了,軟軟的向後倒下。
幸好,耶路撒冷國王亨利二世早就準備好了,所以女伯爵就倒在了他的臂彎裏,得到這個熟婦感激的眼神,亨利就很滿意了——雖然露西婭連替安娜公主提鞋都不配,但至少她容易到手,而那位身穿羅馬式長袍、美麗得像女神一樣的拜占庭玫瑰,現在任何人在追求她之前,都不得不考慮大漢皇帝,這個實力空前強大的潛在競爭者了。
楚風身邊的李鶴軒甫一出場就鎮住了場麵,他先不痛不癢的寒暄了幾句,話鋒一轉切入正題:
“我大漢皇帝寬宏仁慈,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朝皇帝乃天子也,承天受命以守牧萬民,非迫不得已決不殺伐流血……”
有通譯官同步把李鶴軒的話翻譯成拉丁語,在場的人絕大多數能聽懂這種廣泛流傳的語言,隻不過聽懂之後的表情就非常詭異了:有人瞠目結舌,有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難受。
原因無他,楚風西征以來雖說把凶殘暴虐之事盡數交由李鶴軒等人辦理,究竟世界征服者之路絕非布滿鮮花和掌聲的坦途,相反,倒是鋪滿了鮮血和屍骨的險惡之路,經由大漢皇帝簽發的處決令、討伐令不可計數,殺伐征戰屍橫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