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公主乘著馬車從父皇華麗的宮殿奔向城外皇家近衛騎兵團駐地的時候,執政官馬薩貝略已經帶著米哈伊爾以共治皇帝身份簽署的命令來到駐地,準備接收這支忠於公主的部隊。
米哈伊爾從柔懦的哥哥安德羅尼庫斯手中拿到共治皇帝的任命詔書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令心腹馬薩貝略以最快的速度把這支駐紮於帝國心髒旁邊,整個帝國最精銳的武裝力量控製起來。
執政官沒有辜負米哈伊爾的信任,他拿著新任共治皇帝簽署的命令,跨上駿馬頂風冒雪奔馳,率領忠於自己的將軍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軍營。
可惜,還是來晚了一步,馬薩貝略剛剛抵達營門,就發現同為執政官的那赫提留,這個老對手的那匹特征明顯的栗色高頭大馬被侍從牽著走向馬廄。
顯然,那赫提留快了一步。
不過這一次,馬薩貝略已是勝券在握,他很想看看老對手在自己身前低下高昂的頭顱,於是握了握手中的詔書,催馬直入營門。
出乎意料,兩位值日百夫長分列營門兩側,將手中的長矛左右交叉擋住了來者:“執政官閣下,奉那赫提留閣下命令,請您停止前進!”
盡管早就知道自己在皇家近衛騎兵團的影響力趕不上長年率領他們作戰的那赫提留,馬薩貝略仍然感覺到一種撲麵而來的羞辱,帝國執政官本來就是統帥軍隊外出作戰的主要官職,作為站在所有羅馬將軍頂峰的執政官竟會被兩名百夫長攔下,這已是非常丟臉的事情了。
不怒反笑,勝券在握的馬薩貝略細細打量著兩位值日百夫長的樣貌,暗暗發誓將來掌控皇家近衛騎兵團之後,一定要把這兩個不識相的家夥打發到和保加利亞蠻子或者高加索汗國作戰的前線去,讓他們變成蠻族手中的幹肉塊。
“奉共治皇帝米哈伊爾陛下命令,本執政官前來接收維克西拉提歐-帕納提納的指揮權,一切反對此項命令之言論與行為,通通以叛國罪論處!”
馬薩貝略高高舉起鑲著金邊的詔書,神情充滿了矜驕,現在,大局已然握於掌中,自從安德羅尼庫斯在任命共治皇帝的詔書上簽下名字,主動權就掌握到了米哈伊爾一方。
兩位值日百夫長詫異的對視一眼。
剛才另一位執政官、長期作為皇家近衛騎兵團統帥的那赫提留驅馬直入兵營,抵達的第一件事就是下達封鎖營區、除安娜公主以外所有人不許入內的命令,他們也就嚴格按照此項命令執行。
但現在馬薩貝略拿出了共治皇帝的詔書,羅馬帝國的共治皇帝擁有幾乎和皇帝相等的權力,頒布法律、簽發詔書,甚至用他的頭像鑄造金幣,如果違抗他的命令,就等於叛國,麵臨著輕則放逐,重則處死的懲罰。
羅馬帝國有史以來的權力鬥爭通通被寫入了史書,羅馬軍人都經過相當程度的文化學習,對這些充滿血腥、陰謀和詭詐的內容並不陌生,兩名值日百夫長很快就猜到,又一場陰謀的大戲,已經在自己眼前拉開了帷幕。
對老將軍那赫提留的尊敬,使他們保持了對馬薩貝略不亢不卑的態度:“執政官閣下,目前軍團的指揮權還在那赫提留閣下手中,所以我們必須服從他的命令,不能放您直入營門;至於指揮權的交接問題,我們將派人通知那赫提留閣下,由他來確認詔書的真偽!”
羅馬軍團以紀律嚴明組織嚴密著稱,他們近乎刻板的執行著各種條文,兩位百夫長說的有道理,馬薩貝略也沒有辦法,隻好再次揚了揚詔書,示意他們盡快。
一位值日百夫長跨上戰馬奔向營內,另一位則率領自己麾下的百人隊,嚴密的把守住營門。
馬薩貝略不耐煩的冷笑兩聲,他帶來的幾位心腹將軍本是準備迅速接替皇家近衛騎兵團那些忠於公主的將軍,以盡快把這支軍隊控製起來,這會兒全都被擋在了營門之外。
這些來自外省軍團的將軍,平日裏就有些瞧不起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近衛騎兵,加上這一次背後有登上共治皇帝寶座的米哈伊爾的支持,有他簽發的詔書,可謂勝券在握、有恃無恐,被這百夫長擋住,就難免無名火氣,紛紛破口大罵:
“該死的,快打開營門,沒看到我是色雷斯行省的奧康納督軍嗎?等會兒我就是你們的第一軍團長了!”
“冒犯一位執政官和七位將軍的威嚴,真該把你們這些君士坦丁堡的小白臉弄到保加利亞去吃點苦頭……”
百夫長卻沉著冷靜的讓麾下百人隊做好戰鬥隊形,然後不亢不卑的反問:“將軍們,難道外省軍隊已經忘記羅馬軍團的紀律了嗎?偉大的尤利烏斯.凱撒說過,‘嚴格的紀律是羅馬軍團的靈魂,失掉這個靈魂的軍隊,就是一群烏合之眾’,《高盧戰記》,難道諸位沒有讀過?”
感受到百夫長話語中的譏誚之意,幾位將軍氣得麵紅耳赤,呼哧呼哧的哈著白氣,寒風飄雪的天氣,卻像喝醉酒似的臉紅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