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占據西西裏之後整整兩個星期,消息才傳到了貝爾格萊德。
古羅馬時代曾經修建了遍布大半個歐洲的公路網和驛站係統,所謂條條大路通羅馬並非虛言,強悍的羅馬軍團借助暢通的道路體係完成戰略機動,便能以數量較少的精銳兵力掌控極其廣大的區域。
伴隨著羅馬衰落蠻族入侵,文明變得黯淡,在黑暗的中世紀,歐洲分裂為許多國家和封建領地,過去四通八達的道路網因為缺乏維護而破壞殆盡,驛站體係更是基本崩潰。
大漢帝國利用快速剪式船和信鴿傳遞消息,千裏之外的君士坦丁堡在第三天就得到了勝利的消息;地處內陸的貝爾格萊德,教皇本尼迪克特、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魯道夫等人,得知戰報卻足足晚了十天以上。
這就是文明與野蠻的差距。
本尼迪克特十一世氣急敗壞的將戰報擲在地上,手不斷在胸前劃著十字,惶急不安的道:
“天父在上!異教徒進占西西裏,意大利的大門已經向他們敞開了,連上帝忠誠的騎士,英勇的查理一世也光榮殉難,現在還有誰可以抵擋他們侵略意大利?天呐,美麗的梵蒂岡難道要淪陷於異教徒之手嗎?想到光榮的聖彼得大教堂被異教徒占據,我就不寒而栗呀!”
年輕的紅衣主教阿爾瓦此時也手足無措了,奧爾西尼是羅馬曆史最為悠久的家族之一,政治陰謀和宗教政策是他們從小就耳熟能詳的內容,可說到實打實的戰爭,就有些怵頭了。
於是他隻能給父親倒了杯兌上杜鬆子酒的水,讓教皇冕下壓壓驚。
魯道夫還保持著鎮靜,他瞧著教皇父子倆的目光依然平靜,隻有眼底多了幾絲鄙夷:雖然眾所周知前任對立教皇仆立法司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他的膽氣可比本尼迪克特強多了,如果說仆立法司是個天生的陰謀家、野心家,那麼本尼迪克特隻是因緣際會,碰巧坐上了教皇寶座的無能之輩。
哼,險惡的陰謀、玩弄手腕、刺殺和投毒,這些奧爾西尼家族用慣的手段,在教廷內部的爭端上或許效果不錯,可兩軍對壘戰場廝殺,尊敬的教皇冕下就隻能兩眼一抹黑,到底還要靠我們這些真正的強者!
魯道夫微微一笑,向兒子阿爾布雷希特遞了個眼神。
德意誌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並非父死子繼,而是由諸侯推選、教皇加冕而來,所以阿爾布雷希特並沒有皇太子的頭銜,不過他也有奧地利公爵和斯蒂利亞公爵的封號,這兩個封號甚至比塞爾維亞國王還要尊貴一些。
阿爾布雷希特對父親的意思心領神會,上前一步信誓旦旦的衝著教皇說:“尊敬的聖父,我,謹以奧地利公爵和斯蒂利亞公爵的名義向您保證,哈布斯堡的軍隊任何時侯都準備著替梵蒂岡效力,維護基督世界的榮譽!”
本尼迪克特父子正在頭腦發昏之際,聽得這句保證,頓時對阿爾布雷希特大生好感,當著法王、英王的麵,教皇本人不便與他太過親密,紅衣主教阿爾瓦則沒有顧忌,緊緊抓著阿爾布雷希特的手,感激涕零的道:
“光榮啊,正義啊,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天父眼中,作為基督的戰士,您會得到福音的!”
阿爾布雷希特彎腰行了個騎士禮,表示謙恭。
兩位太子黨的手緊緊相握,至少在這一刻,神聖羅馬帝國和教廷這兩個明爭暗鬥的老對手,站到了同一條戰線上。
法王腓力四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膩歪兩個字,英王愛德華也惡心得想吐,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顯然不會唱反調,都跳出來向教皇表忠心。
可涉及到具體的戰役安排,紛爭就出現了。
腓力四世的聲音最大:“西西裏已經被占據,西地中海的大門已經向異教徒敞開,法蘭西的普羅旺斯、馬賽和裏昂都處於直接的威脅之下,作為基督徒我有參與聖戰的義務,但作為法國國王我也有保護領土和人民的義務,而在貝爾格萊德我隻能履行前者,回到法國防備可能的入侵者,卻能兩者兼顧……”
法王腓力四世畢生致力於加強王權,和法蘭西的封建領主鬥,和教會鬥,並且都在某種程度上占據了上風,甚至一度準備對法國境內的教會土地征收領主稅。
此次率兵出征,與其說是他響應教廷的十字軍東征號召,不如說是想憑借戰爭進一步加強王權,用勝利來壓服那些不安分的貴族領主,同時以東征的輝煌勝利來堵住教廷的嘴,好安安穩穩的推行針對教會財產的稅收計劃。
可現在大漢進占西西裏,法國南部的海上大門對大漢洞開,大漢憑借強大的海上力量完全可以使用大規模兩棲登陸的戰術進攻法國,腓力四世焉能不著急?
反正從巴爾幹地區沿多瑙河西進的這一支漢軍,怎麼著也是塞爾維亞和匈牙利先倒黴,再往後是盤踞維也納的德意誌神聖羅馬帝國哈布斯堡王朝,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在前麵,法軍何必在這兒浪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