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歐腹地,萊茵河畔的自由貿易城市沙夫豪森,處在倫敦、巴黎、法蘭克福、布魯塞爾和羅馬等大城市的中心位置,往來的商旅絡繹不絕,使這座曆史並不悠久的城市分外繁榮昌盛。
由於神聖羅馬帝國皇帝和羅馬教皇之間的權力鬥爭,德意誌王權衰落,各地方諸侯勢力上升,各路諸侯為了擴展自己的勢力,建立了大批城市,在中歐山區(今瑞士一帶),統治此地的策林根家族推動建立了眾多的城市,沙夫豪森就是由策林根家族積極興建的城市,它的年齡剛剛兩百多年。
茂密的森林、豐富的鐵礦、充沛的萊茵河,沙夫豪森天然就是冶鐵的上佳之地,城市裏遍布大大小小的鐵匠鋪子,許多煙囪裏冒著濃煙,整個城市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煙霧,而叮叮當當的打鐵聲整個白天不絕於耳。
可現在鐵匠們不再打鐵了,火紅的煉鐵爐子已經熄滅,煙囪變得冰冷,叮當作響的打鐵聲停了下來,整個城市前所未有的寂靜。
鐵匠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到街道上,心情複雜的看著從羅馬方向回到家鄉的長戟兵們:這些為教廷效勞的人,離開時隻有一把鋒利的長戟,歸鄉時則多了整袋的銀幣。
中歐的山民以質樸、堅韌著稱,他們組成的雇傭軍名氣很大,在相當長時間裏受到梵蒂岡和歐洲各國君主的信任,在替教皇和國王們賣命的同時,長戟兵們也把源源不斷的軍餉寄回家鄉,養活了留在貧瘠山地的妻兒老小。
而雇傭兵的旺盛需求,帶動了鐵匠行業的繁榮,他們的盔甲、長戟大多是在沙夫豪森打造的,所以鐵匠們發現替梵蒂岡效勞的通報們打道回府,如何不心情忐忑呢?
那支隊伍漸漸走近了,小城居民與隊伍裏的士兵有不少相熟的,相互熱情的打著招呼,酒館的老板娘高興的招徠著生意,旅舍的夥計也迎上去招呼主顧。
也有人好奇的詢問他們大批歸來的原因。
回答的時候,長戟兵的神情帶著掩飾不住的落寞:“唉~能活著回來真好,今後就留在山區種種地吧,好幾年沒有看見孩子,也該回家了……”
是啊,是啊,小城的居民們應和著,旅舍和酒館的老板們甚至暗自竊喜,誰都知道退休老兵們最喜歡在酒館裏消磨時光向南來北往的客人吹噓過往的榮光,在旅舍和妓女鬼混尋找馳騁馬背的感覺。
鐵匠們卻惶急起來,他們打造的武器有一大半是由雇傭兵買去的,這次從梵蒂岡回來的雇傭兵雖然數量並不多,可要是梵蒂岡都不要山地長戟兵了,其他歐洲各國的國王隻怕也要做出同樣的選擇。
如果失去雇傭兵這個大主顧,沙夫豪森的鐵匠行業可要受到致命打擊啦!
鐵匠們找熟識的雇傭兵打聽著情況,一時間七嘴八舌說個不休,而被許多鐵匠簇擁著的一位肌肉筋節體壯如熊的中年男子,銳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什麼。
終於他發現了要尋找的對象,邁開大步迎了上去,聲音大得可以震落阿爾卑斯山的積雪:“瓦文薩,我的朋友,你們為什麼離開了崇高的梵蒂岡?忠誠勇敢的山地人不再被主的光芒照耀了嗎?”
教廷長戟兵指揮官瓦文薩抬起頭,聲音裏帶上了幾分親切:“哈,原來是古登貝格!你不待在鐵匠行會,跑這兒來做什麼?”
身穿單層皮襖、雙臂肌肉高高隆起的中年男人,便是本城的鐵匠行會會長古登貝格,他和瓦文薩很熟,走上去用力拍對方的背,兩個男人同時大笑起來。
分開之後,古登貝格略帶憂慮的看著對方。
瓦文薩苦笑一聲,“朋友,教廷已經不需要我們山地長戟兵啦,新教皇西爾維斯特四世找到了比我們更強大更精銳的守護者……”
“你在開玩笑嗎?”古登貝格悻悻的看著老朋友,“長期以來,堅韌頑強的山地長戟兵就是最忠誠勇敢的戰士,他們為天父效忠,給沙夫豪森帶來了無盡的榮耀,他們的鎖子甲是家鄉人一錘一錘親手打出,他們的長戟被鐵匠兄弟磨得飛快,我不相信這世上還有更強大更精銳的軍隊。”
瓦文薩隻能一聲歎息,幾分寥落幾分唏噓的指著馬背上倒掛的長戟,以及兩側鞍袋中鼓鼓囊囊的鎖子甲和鱗甲,無奈的道:“看,陪伴我上戰場的老夥計都帶回來了,估計這輩子,我是沒有機會再次使用它們嘍~~”
古登貝格濃稠的眉毛向上一挑:“朋友,記得你的盔甲和武器都是我親手打製的吧,我記得它們曾陪著你經曆了好幾場險惡的戰鬥,難道現在它們失去了您的信任?”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不少鐵匠衝著瓦文薩怒目而視,要知道行會會長古登貝格是沙夫豪森最出色的鐵匠,誰懷疑他的手藝,簡直等於侮辱沙夫豪森的全體鐵匠呀!
瓦文薩隻是苦笑,無可奈何的解釋道:“我必須聲明這是事實,而非對您、對鐵匠行會的侮辱——眾所周知沙夫豪森的鐵匠是歐洲最出色的,東羅馬人、小亞細亞上的塞爾柱人、北非的柏柏爾人和撒拉森人都無法與你們相提並論。
可我們遇到了大漢帝國,來自萬裏之外的東方人,他們的軍隊完全擊潰了我們的自信心,而且,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武器也確實比我們的更好。現在梵蒂岡有大漢保護,就不再需要我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