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搬家?搬到哪裏去?
哦~~搬到他那冤種媽媽留給他的垃圾桶神社。
不是垃圾桶神社,是稻荷神社?
稻荷神社也不行!
就是五十鈴川的伊勢神宮,逼急了,我也敢拆。
他媽媽當年哭著跪著,求我媽媽把他收下,
我養大的義弟,我的崽,住在垃圾桶還是紙箱,我說的算。
眼前唇紅齒白的少年,名叫羽田奏,是一間稻荷神社的繼承人。
說是繼承人,其實也沒什麼可繼承的,早就破產了。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出錢,幫他們暫時償還債務,這家夥早就該和他死掉的媽媽一樣,露宿街頭。
全因為當初一念之仁,媽媽才決定把七歲的小奏收養。
也因為媽媽一直很忙,沒空回家,所以撫養小奏的工作也就落在自己的肩上。
那時的自己,還隻是一個青春期的少女,對於可愛的東西,完全無法抵擋。
加上繁重的學業和社團活動,因此總是積累大量的壓力,需要一個發泄的通道。
小奏又是一個非常懂事和乖巧的孩子,既不會製造煩人的聲音,也不會隨便幹涉別人的生活,最重要的是,能和自己玩到一起去。
於是,比起和朋友在一起,自己還是和小奏在一起的時間更多。
除了十歲之後,沒有一起洗澡,每周依然有機會睡在一起。
漸漸就變成了一到休假就一定要和小奏在一起的狀態。
她正要拉著義弟,去溫泉酒店,過上一夜。晚上枕頭大戰,白天再和股東們道歉。
“姐姐,要去我家看看嗎?”
一句話摧毀了所有的計劃。
手被握住,心也被握住,她低下了高傲的下巴,溫順如犬。
“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來沒去過神社!”
“一起在神社過夜,就當是一次特殊體驗。”
“那,那就出發吧。”
這一刻。
真田貞德心裏委屈。
卑鄙。
小奏真的好卑鄙,明知道我一被牽手,就不能拒絕。
但是真正被握住的時候,她又會覺得驕傲。
果然,自己才是小奏最信任的人。
……
……
地鐵一路北走,盡頭是東京最窮的足利區。
足利區的淚橋,幾十年前是犯人處刑的斷頭路。
淚橋下的山穀,總是聚集一群不良少女。
不良少女們白天睡在神社,晚上耍在神社。
破敗的稻荷神社就是她們的秘密基地,
直到,幾天前,那個漂亮的神子大人,提著袋子,推開大門,並且自稱:這裏是我家的產業。
“神子大人,今晚也很漂亮,天下祭的舞蹈,讓我感動得雙眼流淚!”
“哪有,隻是把學校教的舞蹈,跳了一遍,你們要看嗎?”
“可以嗎?我們掏不起出場費的。”
“隻是跳舞而已,衣服和扇子都在書包裏,現在就可以換上。”
“啊啊,不愧一貫製名校的大少爺,受到的教育和我們這些下町女生不一樣。”
不良少女一陣歡呼。
羽田奏換上狩衣,在廉價的煙火中,舞蹈起來。
少女們打著節拍,羽田奏月下唱詞。
神社的大殿爬滿了青苔與藤蔓。
此刻,每個人都優雅地像一首詩。
“大家怎麼一臉不高興?”
“不,想到你在天下祭上出名,以後大概也不會再來了吧。”
“怎麼會,這間神社是我的家。雖然,最近才開始住。”
“要我們幫忙打掃嗎?”
“可以嗎?”
“前提是你要留下,我們每天都會找你玩兒。”
“每天也太過分了,你們也要考學的吧。”
“反正也上不起補習班,考不上大學,最後還是高中畢業賣力氣。”
“那就一起開學習會吧,”
“我們不擅長學習的。”
“熟能生巧,我最初也不擅長的。萬一,考上大學了呢?”
不良少女走遠。
羽田奏揮手送別。
真田貞德蹲在陰暗的角落,淚如泉下,
妒恨使貞德變形,
張口咀嚼著生薑,
把生薑當成不良少女,一個個嚼碎。
“姐姐,生薑真的那麼好吃嗎?”
“好吃。”
“我再給你買,這裏的菜很便宜。”
“麻煩你了。”
牽手到便利店。
菜還有的賣。
兩包豆芽菜,加一盒雞蛋,
隻要280円,
這就是今晚,兩人的晚飯。
久未用過的廚房,逐漸有了煙火的氣息。
看著盤子裏的炒蛋和炒豆芽,
碗裏五千日円一袋的廉價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