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認為這可悲嗎?我認為是大可不必,一千四百年來,島國的寺廟和神社都是這麼走過來的。
太平盛世的奈良時代,年輕的法皇,曾發起暗殺‘現人神巫女’的政變,險些導致天下大亂。
混亂不休的戰國時代,僧人與神社聯合大名對抗朝廷,圖謀瓜分天下。
除了寥寥幾位活菩薩之外,寺廟與神社從來不曾真正普度眾生,
幹涉朝政暫且不說,迷惑底層百姓,反抗朝廷,割據一方,
剃度出家與過繼氏子,更是文臣武將,保持特權位置的手段。
指望她們糾正養成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壞習慣,乖乖交稅,
倒不如直接消滅她們更為簡單。”
聽到真田貞德這樣說,前田先生不免更加憂心忡忡,咳嗽起來。
自古憂國憂民之士,皆是千古傷心之人。
即便隔著口罩和防塵眼鏡,但旁人依然能感受到前田先生的悲切。
對島國並無歸屬感的真田貞德,當然不會明白神社與寺廟的存在對於這個國家有多麼重要。
更不會理解前田先生的心情。
“那麼,現在請帶我到小奏身邊。”
她語氣肯定地說道,雙眼有神,其實精神已經臨近崩潰。
如果一個小時內,她沒能見到最重視的人。她一定會讓亞當斯家族,讓NTT公司,以及這座代代木大廈付出代價。最後一點穩定精神的藍色藥劑,也在她登上電梯前喝完。
除非她能夠和弟弟來一個親密的擁抱。不然,她絕對會讓這座大樓的男人變成瘋狂的暴徒。
“失禮了,貞德小姐。是我自作多情了。”
前田先生對這個小他四十多歲的女孩兒鞠躬道歉。
曆來,黑發黑瞳的島國人對於自己的文化,都有著無比的自信。
但真田貞德,這金發藍眼的混血特征,以及這漠不關心的口吻,讓前田先生意識到了眼前的“哈夫少女”,到底是外人養大的女兒,終究沒能融入到這個曆史悠久的千年古國中來。
“貞德小姐,在見到喬安娜小姐之前,請讓我希望你能聽完第二條好消息。其實喬安娜小姐是被迫與您為敵。正相反的是,你想要拯救的少年,才是你最大的敵人。”
被迫?
真田貞德微笑著,歪了一下腦袋。
藍色的眼睛已經漸漸被赤色填充。
“您在說什麼胡話?
擄走我弟弟的家夥竟然不是我的敵人?
而我弟弟才是我最大的敵人。
這是什麼歪理?
難不成是我弟弟讓她和我作對?
如果,喬安娜不是我的敵人,為什麼要在我弟弟的小腹蓋上奴隸的印章。
如果,喬安娜不是我的敵人,為什麼要奪走小奏打算送給我的禦守,還向我炫耀?
如果,喬安娜不是我的敵人,為什麼要逼迫小奏參政,那孩子根本對政治沒興趣。
如果,喬安娜不是我的敵人,為什麼不讓我和小奏見麵,還要當小奏的巫女?
霸占我的弟弟,逼我弟弟做下不願做的事情,還強迫我弟弟做她的雇主?
隻有我才是小奏最忠誠的仆人。
她不是我的敵人。
誰才是我的敵人???”
隨著情緒激動,體溫升高,真田貞德脫下了那間英倫式的淺色風衣。
前田先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機,翻找著什麼。
此時,旁邊的科室剛好到了休息時間。
兩名正急著上廁所的男員工,與真田貞德擦肩而過。
接著他們呆愣在真田貞德身後兩步遠的地方。
兩萬日元一條的西褲,登時濕了一片。
這條走廊的科室,有三分之一都是男人。
通風氣窗把真田貞德故意釋放的信息素,擴散到了附近的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