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花花淑女(上)(1 / 2)

有人說,東京是一個地理決定論的所在,每一個街區都有它所代表的符號與主導階層。

《東京少年圖鑒》當中,男主角小綾從三茶搬到惠比壽,從惠比壽搬到銀座,每一次搬家都意味著階層躍升,處境更加優越。

有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從老家的農田搬到世田穀區的三茶,

有些人可能一生都會在澀穀區的惠比壽,平平淡淡。

有些人窮其一生,可能連淚橋、山穀這種偏僻的郊區,都無法抵達。

還有一些人,天生就是這個國家的頂點,十六歲的年紀,可以輕描淡寫地用“努力”二字,把別人三代人的努力,踏在腳下。

當狐狸少年疲憊地躺在代代木大廈的窗台,任由狼耳少女低頭為他清理,內心的空虛感令他看向沾上白漬的玻璃,看向窗外繁華的東京夜景,一陣彷徨,自己已然是個身不由己的存在。

而在人來人往的丸之內車站,剛剛從京都抵達東京的稻荷神代,幾乎每一次抵達東京,都會不厭其煩地發出感歎。

——這真是一座生機勃勃的城市啊!

稻荷神代並不住在東京的港區或者中央區,但她在港區和中央區有很多可靠的朋友,這些朋友十分樂意提她排憂解難。

一位標準的淑女是不會在陌生的地方,下館子,走銀行,去稅所,除非有朋友帶著。

她們總是在高級俱樂部裏,一麵享樂,一麵指揮著妄想階層躍升的男女仆從,替她們完成一單單見不得光的生意。

鑒定一位淑女的身份,不光看她們穿金戴銀,還要看她有多少個高級俱樂部的會員身份。

地盤、人脈,然後才是錢。小錢總是容易賺,地盤最難得。許多人出生時就有繼承父母地盤的責任,有人一輩子都沒有獲得住民票的機會。

而要獲得人脈,則要來銀座,這裏終歸能找到誌趣相投且實力強大的人。

“稻荷小姐,好久不見,今日有約嗎?”

“稻荷小姐,剛剛文科省的楠木女士正提起您呢,不進來坐坐嗎?”

“稻荷小姐,國學院大學的安井教授也在裏麵。”

爸爸桑們,發揮著人脈上的優勢,試圖把有地盤的稻荷神代夜變成現金資源的一部分。

京都即將破產的消息還未傳開。官員們捂緊蓋子,生怕壞消息會波及海外投資與股市價位,甚至是國會的席位。

現在的稻荷小姐,無論是不是東京人,都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東方太陽,走到哪裏都會有一幫朋友鞍前馬後,為她效勞。

走過了四五家俱樂部,和二十多個逐漸生疏的朋友們混了熟臉,喝了不知多少杯香檳的稻荷神代,感覺到勉強自己做事,實在是一件容易疲憊的事情。

她需要放鬆,也需要一個漂亮的住處,最好裏麵有許多供她傾瀉欲望的美少年,把她所剩無幾的激情點燃起來。

銀座的少爺俱樂部,這裏發生過許多有趣的事情:

總理大臣的候選人,曾為所有的俱樂部成員買單。

波士頓財團的戴安娜·洛奇從豐臣寧寧的手裏搶走了真田藤吉郎。

兩個月前,自己曾和真田貞德對賭,看看誰才是俱樂部的主角。

明明長著一張花花淑女的臉,瘋狗般張狂的性格,那個叫真田貞德的女人卻對弟弟之外的男人看也不看。

對方以一百億日元為賭注,迷倒了所有的美少年,自己被迫認輸,白紙黑字地簽約,代價則是必須對羽田奏一心一意,否則就要被貞德奪走所有男朋友。

她這才知道,原來這世上真有能為了弟弟的笑臉,而甘願做個苦命人的笨姐姐。

反觀自己有一張正經八百的老實臉,性格也一板一眼,一直被認為是正人淑女,結果卻和許多少爺保持著曖昧不清的關係,像極了男尊小說大師,金傳俠先生筆下國字臉的“大理段二”。

今晚,她看上的美少年是富岡八幡宮的少宮司,富岡仁智。一個十六歲就跟著母親富岡仁子,混跡於銀座的紈絝子弟,除了藥品之外,幾乎涉及所有不良癖好的可憐男孩兒。

這是一個相對苦命的男孩兒。母親富岡仁子為讓他這個男孩兒,繼承宮司之位,殺死了前任富岡八幡宮的姑姑富岡義子以及義子的女兒禮子,然後跪坐在馬路中央刨腹自盡。

祖母富岡信子作為神社廳的傀儡,一生都在想盡辦法,對抗神社廳對富岡八幡宮的控製,結果卻在一次次政治鬥爭中變成屎尿難理的老年癡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