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窸窣窸窣。”
一個腳步飄忽,滿臉恍恍惚惚的書生,無意識地墜在一位紫衣少女身後,踩著一條枝節橫生的晦暗小徑,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四周暗沉,又有幾分光怪陸離。
書生張楨睜大眼,努力想要看清周遭的一切,卻始終被一股迷霧籠罩,不得清明。
她的目光,很快就被暗沉道路盡頭一張散著微光的榜文吸引。
榜文被立在一處奇怪又看不清全貌的黑沉大山前,榜上幾行字,如龍蛇競走,在這幽暗的地府世界,光華微斂。
“中州郡城隍之位,空缺二十載有餘,今選賢士,以授篆其位,君稱其職者,可自薦,可他薦······”
張楨迷蒙著雙眼努力辨認到此處,小聲嘀咕道:“中州郡?城隍?哈!我果然是在做夢。”
這個夢可真夠離譜的。
前方急匆匆而來的紫衣少女,一眼掃完榜文後,攝來紙墨,正急筆抄錄著這道地府詔令。
龍江蘺一邊手中筆急走,一邊心▃
張楨幾句話說得一板一眼,配合上目中無人,徹底無視張啟的態度,立馬達到了想要的效果。
“張七郎,你敢!”
張啟被張楨的語氣和態度氣得哇哇大叫,衝口大罵道:“別以為你不娶妻,就沒人知道你是個不能人倫的廢物!”
張啟一邊揭張楨的‘短’,一邊想著自己將來定是子孫成群,透著股高高在上的自得鄙夷道:“我爹和族中叔伯好意,給你找了不少好生養的女子,你準備準備,備上個千八百金的聘禮,挑一個吧。”
最後還施舍了一句道:“你實在不中用,看在一起長大的份上,將來我將妾婢生的庶子過繼一個給你也成。”
這話無關什麼兄弟情,實在是張楨的家財他很滿意!
好生養的女子?過繼?聘禮?
張楨一聽這些並不算陌生的詞彙,多年的憋屈在心中咬牙切齒。
族中其他幾房見張楨久久不成婚,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也或許覺著這是個好把柄。從六年前張母過世後,幾次三番要給張楨強做媒!推出的人選,左右逃不過族中各房的姻親。
張楨一個假男丁,哪裏敢“娶”這樣的妻室回家,她分別用守喪、養身體、專心科舉等一係列理由拒絕過。
可是這個世上,張楨父母已逝,族中一句“長輩之言,何敢不從?”就能將她壓的死死的。
逼得張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幾年前,豁出去的張楨羅列了一大串奇葩要求,要死要活的鬧去族中,“求”族裏給自己找個“情投意合”的夫人回來。
而她找夫人的“標準”,被族中好事者傳了出去,一時間被縣中眾人引為笑談。後傳來傳去,變了味道,被長山縣的文人圈子戲稱為“張秀才娶婦,狐鬼辟易。”
聽聽,連狐精和女鬼都對她張楨,退避三舍!
此事過後,見她名聲有損,兼之事情鬧大,族中才消停了幾年。
想起前事,張楨心頭著惱,火氣直衝天靈蓋。
沒從她手中撈到銀子,族裏的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沒準下一次,就直接捉她去拜堂了。
然後,第二天就敢給她塞個“過繼兒子”!
既然已經知道族中打的主意,那就沒必再要和張啟歪纏,張楨瞬間翻臉無情:“滾出去!”
身為一個“男人”,當尊嚴受到羞辱時,暴怒一點很正常,衝動一點也很合理。
張楨作暴跳如雷狀:“張啟,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我明日就進城去找兩位族老評理,張伯,還不趕緊拿掃帚把人給我趕出去!”
早已氣紅了臉的老仆,急急應了一聲,抓起不遠處的掃帚,對著張啟這個隔房的少爺就衝了過去,身手居然甚是矯健。
不過一時半刻,張啟就劈頭蓋臉挨了好幾棍,略顯笨拙的膘肥軀體,一邊下意識往門外退去,一邊怒吼跟來的三個下人護主。
張楨一看,張伯怕是幹不過三個壯仆,立馬也加入混戰,趁機會揍了張啟好幾拳,心中那叫一個痛快。
同時口中高喊自家小書童道:“種田、種田!趕緊將後門栓的狗牽過來。”
一時又裝模作樣道:“書房放的那把劍,也給我拿出來,張啟辱我,我今日要跟他拚了!”
“少爺,就來!”
隨著這一聲回答,門前的幾個不速之客耳中,一道惡狠狠的犬吠由遠及近。
吃了好幾記暗虧的張啟,下意識心肝一顫,連滾帶爬往外跑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