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驁又是先帝第九子,故而尊商驁為九君。那日之後,不過寥寥數十年,商九君的名號便震動修真界,無人不聞之膽寒。
衛橫戈還說,由於魂魄不似生人完全,因此通常會丟失大半人的情感,七情六欲隻剩一樣。而他幸運些,由於魂魄強大,七情隻丟了懼和怒,因此與生人區別不大。
聽他描述,這些被商驁複活而起的鬼兵,雖人性不全,卻結了死契,唯商驁命令是從,簡直算得上最忠心耿耿的利器了。
這樣龐大的力量落在一人手裏,那麼整個修真界怕是都再無能與之匹敵的對手。
想到這裏,沈搖光又問道:“那修真界如今情形如何?”
衛橫戈見他已放下了筷子,便上前來替他收起碗筷:“仙尊放心,一切太平。”
“不知師兄可好。你可認得我師兄?叫方守行,如今應是上清宗宗主。”
便見衛橫戈微微一笑。
“仙尊的故人,還需親口去問九君。”
沈搖光問了個空。
他便不再言語,靜靜看著衛橫戈收拾起幾案,又給他倒了一盞茶。
卻也不知是不是人在飯後總易困倦,沈搖光靜坐片刻後,便愈發覺得倦怠,頭腦也昏昏沉沉。
果真是修仙太久,都忘記該如何做個凡人了。
待衛橫戈倒好熱茶,站到一旁,沈搖光坐起身來,便想拿過茶盞,喝些來醒神。
卻就在這時,暈眩感攜
著強烈的反胃翻湧而起,沈搖光撐著軟榻發出一陣幹嘔,繼而便是劇烈的咳嗽,眼前也模糊一片。
刺骨的冷,很快傳遍了沈搖光的四肢百骸,那早已支離破碎的經脈也隨著疼痛起來。沈搖光趴在軟榻上不住地發抖,隻聽得旁側的衛橫戈似是匆匆拿出了個符文,在手中飛速地引燃了。
原是想借此毒死他。衛橫戈這是完成了任務在向他複命?沈搖光恍惚地想。
不過這商九君也實在多此一舉。他即便恨他,一隻手就捏得死他,竟還要這般拐彎抹角。
便在這時,宮殿的大門豁然而開。寒風未至,就先有個人衝上前來,一把將他裹住了。
隻是這人懷中滿是冰冷的風雪,沒有一絲溫度,凍得沈搖光抖得更厲害。
他想要睜眼,但視線卻模糊地看不清任何東西。
隻聽得有人聲似從千裏之外傳來,模模糊糊的,像是商驁。
“怎麼回事!”
“屬下該死,不知仙尊怎會如此!屬下隻是聽命送來仙尊的膳食,剛用完飯仙尊便……”
“把言濟玄提來,快點!”
沈搖光咳得昏天黑地,冷汗在額上浮了一層。抱著他那人似是心疼得恨不得立馬死去,卻又無計可施,便緊抱著他,像是要將他渾身的骨頭都勒斷了。
昏迷的前一刻,沈搖光視線模糊地睜開眼,正好看見了這人緊抱著他的手。
骨節分明,青筋縱橫,看起來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而就在那隻手的無名指上,一顆亮晶晶的東西赫然撞入了沈搖光的眼睛裏。
堂庭山萬年玄水玉所製的指環,普天之下僅此一枚。
那是一枚儲物用的須彌芥子,也是沈搖光父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百餘年來,他一直隨身攜帶,攢下的靈石積蓄和天材地寶全在裏麵,從不輕易示與旁人。
如今竟出現在了商驁的手上。
行,他這位徒弟,欺師滅祖、為患四海、擅用禁術、殺人奪寶,算是五毒俱全了。
沈搖光從沒覺得自己這般倒黴過。
第6章
夜幕垂垂。
九天山的膳堂今日才剛建成,是商九君以真氣在一座空山上平地而起的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