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
“裴長雲被感染了,所以江瓷你跟我一起呆在皇宮,並不安全。”
霍閑風非常自信自己能夠保護江瓷不受任何暴力武力的侵害,但是他不能確保身為人類的江瓷不會因為什麼意外而像裴長雲那樣被感染。
因為現在皇宮都已經成為了汙染源。
“……”
江瓷緊緊抱住他,莫大的後怕和慶幸讓他哽咽到說不出話,甚至現在,身體都無法停止顫唞。他真的,真的太害怕了。
幾分鍾之前,他真的以為要永遠失去霍閑風了。那種感覺就像當初,他也不過隻是短暫地在房間裏呆了幾天,等到出來的時候,就是父親的葬禮。他就永遠永遠失去了最愛的人。
而那種可怕的感覺,他剛才又經曆了一次。
“別這樣了……”
江瓷沒有辦法怪任何人,他隻能啞著嗓子不斷重複,
“霍閑風,下次別這樣了……別瞞著我……別騙我……”
“好。”
霍閑風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給予安撫。
但就在這時,被短刀釘在柱體上的塞西莉亞忽然開口了,
“不愧是……裴長雲啊……”
女人抓住胸口的刀,指骨一點一點收緊。鋒利的邊緣割破了她的掌心,大量的鮮血從裏麵爭先恐後地溢出來,
“但可惜,太晚了……”
霍閑風回頭,皺起眉,神色警惕地把江瓷護在身後。
那把刀是他插進去的,因為塞西莉亞被教皇控製了,所以他需要控製塞西莉亞的行動,以防她威脅到裴長雲的安全。之所以沒下殺手,是因為她也能算是合作者之一。
江瓷神色複雜地盯著她,自從知道塞西莉亞和母親的關係,又將澄月給了他之後,江瓷很難對塞西莉亞生出敵意。但此時此刻,看見對方這個樣子,他也不知道該跟對方說什麼。
這時女人粉色的長發不再美麗,而是淩亂,沾滿血汙。她仰頭,脖頸向後過度彎曲的弧度讓她看起來像一隻瀕死的青鳥。
“晚了……”
“他已經來了……”
塞西莉亞露出絕望的神色,那雙粉色的眸子怔怔望著天空,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角滑落。話音落下的刹那,霍閑風瞬間感知到什麼,猛然抬頭。
這一刻,殘陽徹底落幕,所有溫暖的光芒盡數消失,整個世界徹底遁入黑暗。
隻見皇宮正上方的天空仿佛被誰給憑空撕裂了出了一道裂縫,縱橫貫穿近千米,緊接著,那豁口越來越大,最後萬千白光宛如潮水般傾瀉而下。
一座巨型白塔赫然從黑洞中墜落,像是要把整個世界轟然碾碎。呼嘯颶風隨著黑洞肆虐了整個首都,無數建築劇烈動蕩,尖銳的警報聲不絕於耳。
“那是——!”
江瓷瞳孔放大,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澄月。
霍閑風的預測果然成真了,消失的聖跡白塔果然出現在了恒雲星。
啪嗒——
塞西莉亞抽出了胸口的刀,隨手丟下。這時,血色的聖痕像是活物一般在她的胸口湧動著,但沒有像以前那樣修複傷口,而是直接吞噬了她半邊肩膀,然後縱橫在她的側臉上。讓她現在看起來儼然一具行走的異變怪物。
“差一點……就差一點……”
塞西莉亞慘然大笑,笑出了眼淚。
當初霍朝死了,於是再也沒有人可以保護白憫。
江燼生不行,塞西莉亞也不行。
所以白憫被囚禁了兩百多年,昔日的輝煌和尊崇地位煙消雲散,曾經簇擁在她身邊的人都離去,塞西莉亞能夠做到的事情,就是一直一直陪著她。
雖然黑暗的囚禁生活裏,讓白憫非常痛苦,就像雲端的雪蓮落入了陰暗的下水道,一日一日枯萎。
塞西莉亞成了白憫唯一的慰藉。她們就好像兩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雛鳥,濕淋淋地坐在一塊漂流在深海中的碎冰上,相互依偎著取暖。
[莉亞……莉亞,霍朝哥哥不在了……你是……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對嗎?你是……你是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嗯,憫憫。]
塞西莉亞將心愛的聖女像孩子一樣抱在懷裏,語氣溫柔,卻像是發誓一樣堅定地對她說,
[莉亞會永遠永遠,保護憫憫的……]
於是每一個難熬的夜晚,她們都一起蜷縮在黑暗的囚籠裏,相擁而眠。
塞西莉亞以為,她會和心愛的憫憫永遠這樣相伴著活下去。
哪怕一直一直呆在囚籠中,這對她而言,依舊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
——直到江燼生的再次出現。
——直到江瓷出生。
白憫死在昨天,而她的孩子活在明天。
塞西莉亞其實憎恨過為什麼活下來的是江瓷而不是白憫。
但是江瓷是白憫的孩子,是她的憫憫用生命換回來的孩子,所以還是要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