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些任由風雨飄搖、我自安穩的悠然和閑適來。
想到這個,顧硯低頭略笑了下。
楚月凝朝他看過來,“高興什麼呢。”
“高興有你在我身邊。”顧硯直言不諱。
楚月凝被他這句話給逗樂了。
走過來捏了捏他的手心,低笑著問他,“那我待會再出去外麵看情況,你是不是得不高興啦?”
顧硯示意他低頭看,“有它陪著我呢。”
是他緊緊抱著的清屏花。
楚月凝輕輕拂過他抱緊玉碗的手,“我就出去看看情況,會盡快回來的。”
“你小心些,別受傷。”
“我知道,放心。”
楚月凝沒在屋內待多久,就披了還溼潤著的雨衣出門去了,臨走前看見顧硯孤身坐在那,有些擔心他會覺得無聊,“我叫魚池過來陪你。”
顧硯倒是不怕自己待著。
他獨自行動的時候多了去,什麼險境沒見過,但還是溫和的應了,“好。”
楚月凝才放心的出去了。
自從天降暴雨,河水暴漲。
商船在溧水中的行駛始終磕磕絆絆,不是撞到了河中突兀凸起的石塊,就是不小心被卷進河水暗流,好幾次差點都船毀人亡,最後雖都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回來、重新回到正確的路線上。
但情況確實是驚險萬分,令人提心吊膽。
且商船底部在數次撞擊中損壞嚴重,船工已經在日夜不休的修補漏水處,船上的陣紋師也熬夜修防禦罩。但此時的溧水簡直猶如頭發狂的巨獸,絲毫沒有停歇平靜的時候,船在河裏不停地被暴雨衝刷著。
搖搖晃晃、隨波逐流,始終沒辦法平穩下來。
修補的速度,遠遠趕不上損壞的。
掌舵的、開船的都麵色愁苦,直言再不能出任何意外,要是再往河中暗礁上撞兩次,他們這船就算不翻也得直接沉河。——但溧水九曲十八彎,共計三十多個最為險要的位置,他們才經過了一半不到。
要想之後的行程再不撞船,何其艱難!
商船上的管事“啪嗒、啪嗒”的咂著煙鍋,滿麵愁苦,硬生生將黝黑臉龐擠出許多深刻的褶子來。
“這場暴雨來得忒突然、忒凶猛了些!”
“可不是嘛!”
他旁邊坐著的人也跟著唉聲歎氣,畢竟商船上可載著他的多數身家呢,這要是沉了船,他大半輩子拚出來的心血都泡了湯,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咯!
“我特意挑了溧水最平靜的時日登船行商,誰知道竟會碰到如此暴雨,真是奇了怪了,夏日雷鳴暴雨、溧水漲水的情況常見,你說這明明是大冬天,為何會突然下這麼大的雨,還漲了大水!”
向來隻有夏日多雨,鬧水澇災害的,誰見過冬日裏河裏會漲水到不能行船的?!
況且這雨雖確實是大,卻不過才下了兩日!
以溧水常年漲水淹出來的寬闊河道,水流遠不該有如此急湍危險才對!
商船管事繼續砸吧著煙鍋,神色凝重。
這般冬日突然下暴雨、還在兩日內漲水到不能行船的情況,確實極為詭異。
他在溧水飄了五十多年,還從未見過。
兩人麵對麵的唉聲歎氣許久,皆臉色難看。
商船管事拿煙鍋磕了磕桌麵,斜眼看著窗戶外麵渾濁不堪、肆意洶湧著的溧水,突然聲音嘶啞的問道,“你說溧水突然暴漲,會不會是水裏頭有什麼妖物精怪作祟?”
“你是說……走蛟?”
“嗯。”商船管事沉著臉低聲道,眉眼間的愁緒更重了些。所謂的走蛟,在民間常被傳為山間大蛇修煉有成後,借助山川地勢衝入大江大河、甚至順流而下進入大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