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幼弟的房門前敲了敲,半天也沒見到回應,又扭頭去貓的房間裏找。
暹羅正在睡覺,房間空蕩蕩的,不見少年的影子,他這個自認最親切最平易近人也是最愛護弟弟的哥哥忽然有種莫名的被冷落感,有點生氣地伸出手,狠狠揉了一把貓肚子上麵的原始袋。
很難不是說是舍不得生弟弟的氣,所以才拿貓撒火。
貓迅速撓了他一爪子,輕盈地跳到貓爬架上去睡了,敏捷得完全看不出來後麵那條腿還有點跛。
而李珩也確實如他所料。
少年離開書房,分別去確認過貓和狗的情況之後,直接去了謝篤之房間門口。
他站在青年房間門口,猶豫了小半天,還是伸手,輕輕叩響了房門。
他有很多話想說。
謝篤之罕見沒有辦公,哪怕他在決定經常回家住之後,把自己的辦公會用到的設備,包括相關文件在內全都備份過一邊,明天早上的會議主題也沒有完全定下。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他在閱讀少年送的那本《善惡的彼岸》,看到箴言和間奏部分,第175條,人們最終愛的是他們的欲望,而不是所欲望者。
青年起身,把書合上,過去開門。
他知道門外是誰,也已經猜到對方找自己是為了什麼。
僅僅隻要幾句話,或許更短,就能解釋清楚,根本不用特地進屋,可他還是微微側身,邀請少年進來,又順手給他泡了一杯熱牛奶。
得出答案的僅僅隻是和股份有關的問題,而不是被他裝在心裏的那件事。
那件事情的結論,還需要更多的條件才能得出。
“不是介意。”搶在少年前麵,謝篤之這樣開口,“隻是單純想把股份給你。”
——他所喜歡的,隻是那種單純作為兄長帶來的成就感,或是從施與和安排的行為中得到的那種滿足,還是那個所欲望者呢?
第45章
進門之前, 李珩打了很久的腹稿。
嚴格來說,他認為自己現在做的事本質上是越界的, 非要形容的話, 大概是“狗拿耗子瞎操心”。
因為不接受那15%的股份贈予,將其平分給其他人是謝篤之自己的決定,而非父母唯獨將他區別對待,將他排除在分配名單外麵, 把他當成家裏的那個“外人”。
他不接受, 或許是因為他實際上並不需要所謂的“依仗的資本”, 在家族的蔭庇下韜光養晦,直至羽翼漸豐。他自己本身就是蒼鷹一樣的存在。
然而李珩沒有辦法做到不在意, 尤其是白天不小心聽到洛女士的那些話, 知道她對青年的看法之後。
不論有沒有做過那個夢,在夢裏作為白軟的對比參照,受到過很多議論甚至偏見,在各種場合遭到漠視和嘲弄, 在了解到家人之外的存在對謝篤之的看法後, 他認為自己都會站在這裏。
假如因為一個人本身足夠淡漠, 可以做到對周圍非議的無視,就對他身上發生的一切習以為常,也學會平常對待——
那樣的話, 那個人不就是太過可憐了嗎?
他雖然也被關心著, 但那樣的關心, 本質上也還是一種忽視。
當事人的想法如何,李珩現在不想在乎, 他現在隻想稍微不那麼禮貌地, 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 用實際行動去表明“在意”。
“我清楚的。”少年深深吸了口氣,大聲說道,“但是我過來敲門,不是因為我想勸你改變決定,一定要讓你接受爸爸媽媽分給你的東西,而是因為我有話想和你說。”
他不覺得自己能說服謝篤之,也不是為了說服謝篤之,才站在門外麵組織了那麼長時間的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