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傲笑很多所謂的“前輩”,資曆穩穩壓他們好幾頭。
他其實也有問過顧明月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但小顧同學神神秘秘的,隻是讓他關注消息。
說差不多明年這個時候諾獎公布,他應該就能知道了。
要是明年不行,那估計就是後年。
顧明月這番發言是在他們三個人的小群裏,安德烈看見後,非常耿直地反駁了他。
——顧明月的導師是受他的導師邀請進去的,一開始並不在名額裏,顧明月真正應該感謝的是他的導師。
顧明月說他多嘴。
兩個人在群裏你幾句我幾句吵了好多條,其中有絕大部分都是對彼此學科的攻訐和拉踩。
李珩圍觀到後麵,幹脆臨時屏蔽了群消息,讓他們兩個人自己玩,過了好幾天才留意到安德烈的解釋。
安德烈詳細說明了他們現在正在研究的課題以及該課題的研究意義。
不過他的那段話太長太多,還有大片的英文、專有名詞,李珩最後隻記住了量子力學。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
這句話在網絡上一度流傳得很廣。
謝篤之點頭,“通過研究量子糾纏證明平行世界存在,並試驗是否能有影響平行世界的方法和路徑。”
李珩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
他感覺謝篤之說的要比安德烈那堆解釋簡單很多,但信息量同樣也增加了不少。
“阿篤哥,你怎麼會想到資助這個?”
李珩坐到了他那邊的沙發上,下意識眨眨眼,感覺這不是很謝篤之。
他本能判斷出這是那種支出和收益不成正比的項目。
且不說最後能不能得出研究成果,在課題如此抽象的情況下,就算證明為真,短時間內也不會對現實造成多大影響。
謝篤之沒有回答,而是以一種安靜、輕柔的目光看向他。
李珩心跳漏了半拍。
半晌,他才聽見很平淡地開口:“……你有心結。”
他莫名失去言語。
“我同樣也有心結。”謝篤之繼續開口。
他的心結是因為李珩的心結而產生的,其實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他總不能忽略李珩的心結,當做對方從來沒有夢見被他假定為平行世界的存在,那些多出來的記憶沒有造成過任何的影響。
那天謝篤之在辦公室問他,不僅是替謝思之幫忙,也是為自己而問。
謝篤之得出的結論是他已經走出,能理智看待那個夢境,但心中仍有介意。
他還是會本能為夢裏的那個自己感到不平,以及委屈。
——而謝篤之不願意他受到任何委屈,也不希望這件事一直如魚刺般鯁在喉中,成為存在卻無法談及的話題。
尤其是在謝思之也夢到那個平行世界的情況下。
謝篤之不是賭徒,他不會賭唯獨謝思之比較特殊,隻要瞞得夠好,其他家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世界上同時還有另一個李珩存在。
在他們為自己孩子、自己的弟弟發自內心感到自豪的時候,處於平行線上的同一時間,同樣應該被嗬護被彌補的人則因為種種緣由,毫無必要地遭受苦難。
這其實是件很殘忍的事,因為他們隻是看見,但不能阻止其發生。
謝篤之或許可以賭父親和大哥足夠冷靜堅韌,會無視可能存在的夢境帶來的影響,在知道平行世界後一切如常對待。
可是他能同樣去賭謝夫人,去賭媽媽能承受這一結果嗎?
謝夫人本質上是相當慈愛、柔軟女性,李珩性格中的絕大部分要素都遺傳自她。
謝篤之不會去否認她同時要比家裏的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堅強,可她同時也是一位無比愛自己孩子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