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臂枕在腦後。困意讓他的眼皮分外沉重,他隻能閉著眼,但卻無法入眠。此刻大腦卻比身體更加清醒。

他試圖去回憶夢中的細節,可是伴隨著意識逐漸蘇醒,夢境卻漸漸褪色了,細節一點一點渾濁,隻想得起行走在海水中時那壓迫胸腔的微壓感,還有那水與天的通透藍色與神社的正紅屋頂。

與坐在正殿裏的,年幼的花見。

怎麼會夢到這種事情呢……

他想,估計是因為聽花見說起了和那枚禦守有關的事情,所以才腦補出了這麼一個奇奇怪怪的夢吧。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依舊覺得胸口沉沉的,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情緒壓住了。可這會兒他的心情也不沉重啊,怎麼就難以呼吸呢?

中也扶著床沿,緩緩起身,隨即就發現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壓在胸口的並不是“沉重的情緒”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花見的腦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已經枕在他的胸口上了,一隻手搭著他的腰,睡得歪歪扭扭,半截小腿甚至都已經伸出床外了。

破案了,這就是為什麼中也連做夢都會覺得自己呼吸不順的原因——被人枕著胸口當然沒辦法順暢呼吸了!

第一眼看到她的睡姿,中也不禁一愣,下意識地以為是花見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所以才會睡成這副模樣。

但實際上她就隻是單純的睡姿差罷了。可惜本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也完全不知道自己還存在著“睡姿極差”的缺點。

更加不知道,發現了她這致命的缺點的第一個人,居然會是中也。

看著她枕在自己的身上,中也整個人都僵硬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呼吸聲好像也變近了,中也能感觸到她的體溫。被身旁人如此這般親昵地依偎著的感覺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暖和溫馨,中也多希望她能夠一直這麼依靠在自己的身邊……

……但問題是,中也現在真的挺想睡覺的。

要是繼續當花見的人肉枕頭,他怕不是會在夢中缺氧。

可是被依偎著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讓中也實在舍不得把她挪回到自己的枕頭上——他就希望花見這樣任性地枕著自己。

中也在親昵與睡眠之間舉棋不定。不等他心中的天平衡量完這兩者之間的重要性,熟睡中的花見就已經幫他做出抉擇了。

她微微舒展身子,翻了個身,頭衝著床尾,與入睡時的方向完全相反。原本那勉強蓋住上半身的被子此刻已經完全被掀開了,t恤的下擺也卷了起來,露出纖細的腰肢。可她卻什麼都沒有感覺到,趴在被子上,沉沉睡著。

這樣真的不會被凍到感冒嗎?中也不禁開始擔心這問題了。

他無奈似的歎了一口氣,把卷起的t恤下擺扯回到原處,輕輕托著她的後背,一點一點將她那糟糕至極的睡姿糾正過來。他根本不敢用力,生怕弄醒了她。

這番工作屬實不容易,但中也倒是不嫌麻煩。

細致地為她蓋好被子,他也總算是能好好地睡一覺了。

他側過身,修長的手臂環在她的腰上,輕輕地抱住了她。

主要是為了防止花見再睡成剛才那副模樣——這是中也給自己編造出的完美理由。

然而當早上七點的鬧鍾響起時,睜開雙眼的花見發現自己正枕著中也的大腿。

中也的睡姿矯正計劃宣告失敗,也把花見嚇得瞬間醒了。

她騰一下坐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關掉鬧鍾,以免吵醒正在熟睡著的中也。但對於剛才的情況,她還是毫無頭緒,甚至都快懵了,連纏繞的心緒都快變成尖叫了。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她怎麼就睡到前輩的大腿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