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晴原之間發生了這樣一場莫名的對話——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已經離開了,當然也不知道他們很巧合地坐在了同一輛電梯之中。
直到過去了好一會兒,花見才從混沌的自我意識中抽身出來。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這兩人已經離開很久了。
這間辦公室裏,也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通透的日光自落地窗透入,將她完全籠罩。披在肩頭的黑色風衣吸收了陽光中的暖意,變得有點熱乎乎的。花見將手心貼在風衣那柔軟的布料上,這溫度卻並沒能溫暖她泛著涼意的指尖。
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泛著冷,雜亂的思緒抽走了她能夠感受溫暖的所有知覺。
前代首領、現任首領。
首領。
太宰治、她……
思緒好混亂,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
絲毫感覺不到暖意,隻有疲憊感過分清晰。她仰麵倒在椅背上,眨了眨眼,看著映在天花板上的陽光的影子。
她太累了,累到不願意再思考太多,可這雜亂思緒卻怎麼也不願意放過她。
她總是在想,等找到太宰治了,一定要把他揪回港口黑手黨,讓他繼續坐在首領的寶座上——因為隻有他才能做好首領的工作。
但有一點她很想不通的是,既然太宰偽裝了自己的死亡,完美地從港口Mafia眾人的眼中消失,成為了徹頭徹尾的一個亡者,那為什麼還要光明正大地再度出現在這個城市中呢?難道他就不會擔心被他人發現自己的蹤跡,進而猜測到他的死亡並非事實嗎?
不,他不會想不到——他可是太宰治啊,太宰治怎麼可能會忽略這種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麼,會不會有可能,她在和食店所見到的那個太宰治,並不是真正的太宰,隻是某個假扮成了他的其他人呢?
如果真是假扮,又意義何在?
再說了,假設她所見到的是真實的太宰,那麼他又究竟是如何偽裝自殺的呢……
花見已經想不明白了。她想,果然還是太蠢了一點,所以才會感到迷茫和混亂。
但她的心意是不會再有任何動搖了。隻要那是真真正正的太宰,她就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回到港口Mafia,就算他多麼的不情願,她也不會改變這個決定。
處理完了太宰的事情之後,就從港口黑手黨辭職吧。至於辭職之後,該怎麼度過剩下的人生,她暫時還沒有想好。
她真的不想在港口Mafia多待了。她想要離開。
她並非是討厭港口Mafia,也不討厭這裏的任何一個人。對於首領的工作,她也從沒有心生抵觸……好吧,也許有那麼幾個瞬間產生過“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的念頭。
但既然現在她的心中並沒有太多抵觸的情緒,那她就視自己為從未擁有過任何的抵觸情緒吧。
她想,她真的隻是太疲憊了而已。
身處自己不應該在的位置,每日必須付出比過去更多倍的精力,像是走在鋼索上似的,每一步都是顫顫巍巍,唯恐一腳踩空,落入深淵之中。
如果愛屋及烏這個詞是正確的話,那麼她一定是因為這種疲倦又恐懼的心情,而對整個港口黑手黨,產生了退卻的情緒。
……果然還是再喝一點酒比較好呢。
對於她來說,酒精是最好的用於分散注意力的良方。也隻有在喝酒的時候,她才不會去胡思亂想。
她重新把酒從抽屜裏拿了出來,倒滿。瓶口不小心與酒杯碰在了一起,發出一聲微弱卻清脆的聲響。也正是在這碰撞聲中,花見莫名想到,也許太宰已經料到她現在會是怎般模樣了,所以才特地把酒放在了這裏,讓她變成了一個非得要向酒精尋求救贖不可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