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的擺設倒沒什麼變化,反而少了些陳舊氣息,很多東西像是新添置的,而桌邊的掛鉤上同樣有一張工作證,卻並不是何一滿的名字。
也是。
何一滿抿了抿嘴,怎麼可能會寫他的名字。
鬆了口氣後,他的目光不經意瞥向房間另一頭,卻意外地發現,對麵本該有一扇房門的地方現在空空如也,隻剩下光禿禿一麵牆壁。
這扇門……
他皺了皺眉。
“怎麼了,看什麼呢?”
徐安成在辦公桌上翻翻找找一陣,為了節省膠卷,隻撿著最重要的東西拍下來,轉過頭見何一滿像是在發呆,便出聲問他。
“沒什麼,就是……”
何一滿躊躇片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難道要說自己早知道這裏應該有扇門,現在這扇門卻憑空消失了?
頓了片刻,徐安成正把桌上被他翻亂的文件重新塞回去,下一秒,一陣突兀的響動從外麵傳進來。
聲音十分細微,聽起來就在走廊外麵不遠處。
兩人顯然都注意到了,對視一眼,沒出聲,立即走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這動靜是從左手邊傳過來的,伴隨細碎的交談,像是有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些什麼,但聲音太小,一個字也聽不清。
隔了幾秒,其間還夾雜著幾陣怪異的雜音,沉悶且有攻擊性,聽不出來由,隱隱嘈雜,又因為隔了一段距離顯得有些渺遠。
何一滿拿過相機,心中隱約有了猜測,神色冷下來,貼著牆壁慢慢走過去,深吸一口氣,緩和了略有些僵硬的肌肉,心跳加快幾分。
直到走到聲音響起的地方,靠牆屏息站在鐵門外時,他便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也突然間明白過來,那陣撞擊般的響動到底從何而來。
是有人被綁在椅子上,又被反複電擊而掙紮發出的悶響。
透過門縫往裏麵看,他隻能看見一群白大褂圍在一起,房間不大,光線略有些暗淡,剛湊近過去,刺鼻的藥水味和血腥氣便湧入鼻腔,讓人喘不過氣,又十分熟悉。
是第一次看到談朔時,那間1521號房,一模一樣的感覺。
但這並不是1521。
隔得有些遠,他聽不清裏麵的人說了什麼,隻能隱約辨認出“加點劑量”、“要不再餓幾天”、“骨頭真是硬”之類的話。
說話的語氣很平淡,沒什麼起伏,也不帶太大的情緒,仿佛隻是閑聊家常,但搭配上這樣的內容,便顯得冰冷怪異,讓人作嘔。
何一滿咬了咬牙,心裏騰地升起一股怒氣來。
不僅僅是因為眼前的景象,也是這些人的態度,輕描淡寫地做出這些讓人作嘔的事,那時候談朔被關在裏麵,是不是也被這樣折磨?他又是怎麼撐過去的。
徐安成顯然也猜出了裏麵是在幹嘛,怒上心頭,在身後杵了杵他的手臂,低聲催促道:“快照下來。”
房間裏站了不少人,緊緊圍聚在一起,把最中間的椅子擋得嚴嚴實實,何一滿舉著相機,換了好幾個方向,仍然沒法完全照清楚。
沒辦法,他抿了抿嘴,指尖微微收緊,手心滲出些細汗來,接著放緩動作,極輕地將房門推開了些。
運氣好的是,這兒的設施似乎都挺新,開門時一點聲響都沒有,再加上裏麵的人並不警惕,吵鬧之中,白大褂們完全沒注意到這邊。
直到用力按下快門,將這些畫麵記錄下來時,何一滿終於鬆了口氣,心頭陡然湧起些塵埃落定之感。
“我們……”
這裏不宜多待,拍下來照片後,他轉過頭去看徐安成,打算從原路離開。
說話間,餘光不經意地後移,下一秒,他的視線一頓,猝不及防地與站在不遠處的幾人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