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桌上飄著熱騰騰的菜香,空調冷氣很足,驅散了他從外麵帶進來的暑氣。
都是熟人,見他過來了,裏麵立即熱鬧起來,招呼他趕緊進來坐下。
“終於來了,等你好半天,菜都要上齊了。”
鄭季同坐得不遠,朝他招了招手,又遞給何一滿過來眼神,示意他坐到對麵的空位上去。
何一滿順著他的視線往那邊看,下一秒,便對上一個人的目光,茫然了片刻後,他終於反應過來,是鍾窈。
對方就坐在空座旁邊,見他看過來,她抿著嘴露出笑容,又挪了一下椅子,何一滿愣了愣,看了看她,又看向鄭季同。
鄭季同嘖了一聲,衝他點點頭,眼神中滿是催促,其中的意▲
他聲音很輕,語氣中含著些鄭重,還有不易讓人察覺的、更深的情緒,輕飄飄的,讓人沒法抓住,悄無聲息地消散在空氣中。
……
鄭季同:???
“不是,什麼意思?”
他被何一滿這句話中豐富的含義驚住了,愣了幾秒,直到他走遠了,才終於反應過來,立即跟上去追問:“哎,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什麼時候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
鄭季同想了又想,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難不成昨天晚上,何一滿就是跑去和別人談戀愛了?
走廊上一路,不管鄭季同怎麼問,他都沒再繼續解釋,若無其事地回去坐下,卻始終神色懨懨,臉色也隱隱有些蒼白。
吃飯的這段時間裏,鍾窈還是沒放棄,幾次過來搭話。
何一滿隻是禮貌地應答,其餘的一句話也沒有多說,要表達的意思十分明顯。
而鄭季同雖然不了解別的,但也明白了他的態度,主動打了圓場,想著補救一二,等有時間了再單獨找他問清楚。
夏日空氣幹燥,沒出十分鍾,衣袖已經幹了大半,何一滿仍覺得冷,終於還是忍不住穿上外套,又下意識摸了一下後頸。
他打量著眾人的神色,發現他們似乎都沒覺得哪裏不對,可細密的涼意就夾雜在空氣中,雖然斷斷續續,卻始終纏繞在他身邊,一縷縷將他包裹住,冰塊似的刺人,連帶著重新斟滿的茶杯也沒了溫度,驟然冷卻下來。
即使他頻頻走著神,也完全沒辦法忽視這陣異樣,一頓飯吃下來,簡直是如坐針氈,怎麼都不自在,唇色也凍得冷白。
事情發展到這時候,何一滿也幾乎能確定,是真的有什麼事情不對勁,至於原因——
上午回家後,他倒頭就睡,一覺醒來,仍然覺得有些恍惚,而之前那一段記憶也更加模糊,光影重重,許多畫麵都重疊在一起,變得十分遙遠且不真實。
有那麼幾秒,他甚至懷疑,也許自己真的隻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無比真實,又無比漫長的夢。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怎麼可能呢?近一年的時間,認識的那麼多人,許許多多的經曆,每一段對話、每一次見麵和親吻。盡管記憶飛快地從指縫間流逝,他也沒法不在意,也不可能是假的。
談朔是真實存在的。
心中的念頭雜亂無章,帶著沉甸甸的重量,壓得人喘不過氣,飯後,何一滿按耐下情緒,沒再多留,隻隨口應下了鄭季同一句話,立即打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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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下來,半邊天被濃墨重彩地暈染開,夏天的氣候瞬息萬變,沒過多久,竟升起些風雨欲來之感。
回家後,何一滿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沒再出去過。
坐在桌邊打開電腦時,他的手肘不經意碰到隨手放在桌邊的背包,清脆的聲響後,一個小物件從包裏掉出來,徑直掉在地麵上。
是一把鑰匙。
他把鑰匙撿起來,和夾著那張空白的A4紙的文件夾放在一起。
意料之中的是,網上能搜到的信息沒有任何變化,隻有語焉不詳的含糊片段,細碎的信息夾雜在一起,讓人理不清頭緒,何一滿瀏覽著帖子裏那些話,心裏像被狠狠攥了一把,透不過氣來,溺水一般喘了口氣。
半晌,他終於沒法忍受,關了電腦屏幕,咬著牙靠在椅背上,動作間,膝蓋重重地撞到桌角,悶悶地響了一聲,他卻完全沒感受到疼痛似的,死死擰著眉,沉默了一會兒,用手捂住臉,好一會兒沒再有動靜。
窗簾緊閉著,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