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沒等他回答,談朔似是故意把他後麵的話堵回去,指腹在下唇按了按,留下淺淡的痕跡,又很快就消失不見,接著便加重力道,懲罰似的吻住他。

談朔的嘴唇是冰涼的,一點溫度也沒有,卻又柔軟極了,何一滿凍得一抖,下意識閉了閉眼,被迫接受對方強硬而不容拒絕的親吻,喘熄間,呼吸和心跳都變得雜亂無章,鼓點一般,滾燙的熱意蔓延到心口,將他整個人都燒起來。

昏暗的隧道燈光不斷閃爍,明明滅滅,更渲染出幾分纏綿之感,呼吸交纏,何一滿微微仰起頭,在不遠處的空白處映出不甚明晰的影子,卻隻有他一個人。

從頭到尾,都隻能看到他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一滿幾乎喘不上氣來,胸口不斷起伏著,下意識伸出手想讓對方停下,指尖扣住談朔撐在身側的小臂,留下一道淺痕。

談朔終於放開了他。

何一滿喘熄著,偏過頭看他,嘴唇也被染上更深的顏色,嗓音沙啞著開口:“我知道。”

話音落下,他卻笑了笑,氣息不穩,語氣確實平靜的,陳述事實一般說,“可你已經死去很久了。”

很輕的一句話,連何一滿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卻驟然在兩人心中掀起波瀾,揭開他們一直不願意深想的那些事。

他想問:你以後會離開嗎。

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寂靜中,談朔頓了幾秒,而後微微垂下眼,看不清神色,慢慢將人抱住。

他聲音有些悶:“至少我還在你身邊。”

何一滿在他耳側親了親,聲音很輕:“可我希望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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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車進站已經是第二天一大早,播報聲後,車廂一點點變得平穩,最終歸於寂靜。

何一滿拖著行李箱往外走,剛走出站口,沒過多久便看見幾個穿淺藍色馬甲的人站在不遠處,手裏的牌子上寫著學校的名字。

學校早就安排好了誌願者和車輛,在接待口等新生。

他本以為找到他們會費點兒功夫,沒想到不出十來分鍾,已經被人領著上了大巴。

車上人不多,零零散散坐著,似乎要等一陣才能發動,而何一滿更沒有想到的是,剛從前門上去,一個略顯眼熟的身影便出現在眼前。

確定自己沒看錯後,他神色意外地愣了愣。

是動車上那個女生。

“……”

真巧啊。

感覺到什麼,談朔朝那邊瞥了一眼,同樣也想起了車上的事兒,隨即壓下嘴角,冰涼的手在何一滿後頸捏了捏,不滿地擋住他的視線:“不準看。”

於是何一滿什麼也沒多說,順從地收回目光,眼中卻閃過幾點笑意,在後排找了個角落坐下。

曹芮菁本來靠窗坐著,正四處亂瞟,視線落在前麵不遠處,一眼就發現了正在上車的何一滿。

她先是原地震驚幾秒,心中叫苦,沒想到居然真的會這麼巧。

但好在剛才的尷尬勁兒已經散去了些,她來不及收回視線,隻能看著對方禮貌地笑了笑,內心祈求他趕緊忘掉這件事。

學校離車站有一段距離,何一滿給老爸老媽報了個平安,又因為時間太早,被車輛顛簸得有些犯困,不知不覺間就睜不開眼睛了。

談朔坐在一旁,垂下眼盯著他看了幾秒,下意識勾了勾嘴角,調整一下姿勢,把對方攬到自己肩頭靠穩,接著便沒再有動靜。

正是氣溫最高的時候,街道上的瀝青路麵被曬得幾乎幹渴,水汽蒸發得一點兒不剩,似乎摸一下都燙手。

車裏開著空調,而談朔身上本來就沒什麼溫度,冰冰涼涼,簡直像個人形冰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