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越積越大,但因為薛遠鬆的反常與強硬,最終隻能憋在心裏。

一時間,怒氣化為了委屈與難過,賀明臣撇了撇嘴,霧氣瞬間彌漫整個眼眶,直把剛剛那還晶亮澄澈的黑眸染得霧蒙蒙地,隨後霧氣凝聚成了水滴,化為淚珠掛在眼角,修長的手指悄悄攥緊薛遠鬆的衣角,直把對方筆挺的衣衫捏得發皺。

委屈在心頭逐漸彌漫,眼眶裏已經滿是淚水,手指關節也被賀明臣捏得青白,可他還是倔強地咬著嘴唇,直到被咬得發白,也不願被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狼狽。

直到終於從被拋棄的怒火與不安中回過神來,薛遠鬆這才意識到,懷中的戀人已經沉默了很久。

勉強找回理智的薛遠鬆心下痛罵了自己兩聲,隨後便柔和了語氣,伸手撫摸賀明臣的頭頂,動作輕柔地安撫著,像是在照顧受驚的小動物。

“抱歉,明臣,剛剛是我氣急了,我沒想逼你,我隻是,隻是很在意你,所以我才不想聽到那些話,但我真的不會傷害你,剛剛我說得都是氣話,是我一時犯渾說出來的混賬話。你別生氣,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氣著你自己好嗎?”

“我隻希望你過得好。”最後,薛遠鬆喟歎一聲,話語裏卻是十足的真誠。

此時,他也在心底拷問自己,如果最後賀明臣以死逼自己和他分手,他會放手嗎?

說實話,他不清楚。

如果是在賀明臣沒有答應自己之前,薛遠鬆會坦然地回答,會,並且他會永遠在賀明臣身邊守護他。

可是在賀明臣真的答應自己之後,薛遠鬆反而迷茫了。

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

好不容易得到賀明臣,好不容易和自己心上人在一起,薛遠鬆不想放棄。

可是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薛遠鬆想,他應該是會的。

他會死在回答那個問題之前。

隻要自己死了,自然會放過賀明臣。

他無法忍受自己和賀明臣分開,除非自己死。

他大概是病了,但他病得甘之如飴。

將自己的感情簡單梳理了一遍,見賀明臣還是不回話,薛遠鬆回神過來,張了張嘴又要繼續安慰,可是下一秒,一聲低聲啜泣從他的懷中響起。

這是?

他的大腦宕機了一瞬。

他心下一緊,連忙將賀明臣和自己扯開一些距離,直到可以看清賀明臣的臉。

賀明臣死死拽著薛遠鬆的衣角,低著頭想要掩蓋逃避,可一個靠腦力的病弱科學家怎麼能夠扳得過薛遠鬆。

於是,一張無聲哭泣的嫩白臉蛋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薛遠鬆眼前。

薛遠鬆頓時心疼地無以複加,他顫唞著雙手,珍之重之地捧起賀明臣的臉蛋,即使下一秒賀明臣就有些羞憤地扭過頭去,但他還是動作輕柔地捧著。

修長筆直的手指輕輕擦拭賀明臣的淚珠,指腹還帶著薄繭,擦在因為哭泣而變得嫩紅的臉蛋上有些微痛。這麼一擦,手指碰過的地方又紅了一片,心疼得薛遠鬆又將動作放輕了幾分,簡直把賀明臣當做了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賀明臣還是默不作聲地流著淚,明明沒有哭喊一聲,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隻是一雙霧蒙蒙的漆黑眼眸盯著對方,默默落淚。

可這卻讓薛遠鬆越發心疼。

明明身體沒有受傷卻比自己曾經受過最嚴重的傷還要痛百倍千倍。

他不再伸手去擦拭,那擦不完,他湊過去,低下頭,在賀明臣的眼角,臉蛋上一點點地啄吻,想要用親吻止住對方的眼淚。

細碎密集的親吻落在賀明臣的臉上,薛遠鬆的聲音沙啞,眼底的心疼與憐惜快要溢出來,“別哭了,別哭了,好嗎?”

“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明臣,你開心一點好嗎?我犯錯了就懲罰我,想怎麼懲罰都行,你別生氣,也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