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靠在椅背上,扭頭看著窗外。剛才吃得太飽,肚子有些漲,她拿手捂著自己平坦的腹部,揉揉,又拍拍。
段融笑。
他笑得時候總是蔫壞蔫壞的,一邊嘴角挑起來,讓人感覺自己受到了他無情的嘲笑。
沈半夏沒有發現他的舉動,扭頭問他:“你剛跟梁瑞涵說了什麼?”
段融漫不經心地把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我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車裏不能再坐其她女人。”
沈半夏聽得怔愣,滿眼不可思議。
過了幾秒,幹幹地笑了下:“你還挺道德。”
“我一向道德。”
他說這句話時並不像是真的在誇自己,而好像是在反諷。但到底是在反諷什麼,沈半夏也說不出來。
“可我們不就隻是協議婚約嗎?”
她主動把這四個字說了出來。沒辦法,這幾天段融的表現太反常,一般情況下,一個男人被家裏強塞了一門不滿意的婚事,正常反應該是極力反抗或是對婚約對象冷嘲熱諷才對。可他反倒很悠哉的樣子,好像沈半夏對他來說並不是“不滿意的結婚對象”,而是一樣可有可無的東西,對她的態度一直都很平和。
“誰說隻是協議婚約?”段融看她一眼,隻是不經意的一眼而已,她身上就有麻酥酥的感覺。
“我既然願意跟你訂婚,就沒想過反悔。”他說。
沈半夏心髒更麻了,頸後也麻,有股電流從那裏一路傳來,燒得她耳朵都在紅。她低了點兒頭,長長的頭發從肩膀處滑下,遮住了她開始泛紅的臉和耳朵尖。
她嗓子裏很幹,想咳一聲,但是連這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怕泄露自己對他呼之欲出的情愫。額前薄薄的一層劉海有些長了,刺得她眼睛不舒服,她伸手揉了揉。
易石青的車在後頭跟著,偶爾會故意響一聲,接著蓄力猛往前衝,車身在經過段融的車時,易石青的胳膊肘搭在窗沿,一手支在額邊,朝著段融車的方向揚了下,明顯的在挑釁的動作,想讓段融跟他在這條寂靜無人的路上賽次車。
段融破天荒沒理他,淡淡看他的車走遠。
易石青納悶,等車子駛出很遠一段路,問副駕上的高峰:“融爺這是吃錯什麼藥了,他不是最見不得有人跟他挑釁嗎?”
“他車上坐著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哪能跟你飆車。”高峰靠在椅背上玩手遊,說話聲音順著遊戲音效聲吵鬧地傳出來:“把人小姑娘嚇著了怎麼辦。”
後座上的梁瑞涵臉色發黑,從包裏找出墨鏡戴上,一條修長白皙的腿抬起來,搭在另一條膝上,兩隻手臂抱在胸`前。
易石青透過後視鏡看見了她這個樣子。她吃醋的樣子實在太明顯,幾乎占據她一半臉的大墨鏡都遮不住這女人衝天的怒氣。
沈半夏冷不丁打個寒戰,手抱住胳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風大起來,空氣陰冷。
段融把車上的冷氣關掉。
到了酒店門口,沈半夏解開安全帶。
剛要下車,動作停了下來,她砰地一聲把門拉回來。
車窗外,酒店門前耀目的燈下站著一人。那人大概一米八的個子,身形稍顯孱弱,鼻梁上架了副很厚的眼睛。樣子溫文爾雅,可就是讓沈半夏沒來由一陣害怕。
這男人是吳政,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死皮賴臉地追她兩個多月了,之前那次在酒吧就差點兒跟他撞見,還好她跑得快上了段融的車。
現在吳政竟然出現在了她住的酒店,難道真是心理變態在跟蹤她?
沈半夏心裏害怕,手指緊了緊,目光往下移。
剛好看到在車上一個儲物格裏裝著一袋醫用口罩,她拿過來從裏麵抽出一個,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