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須幫我試音,別跟我說你不會彈啊,公司裏那架落了灰的鋼琴,從你入職後我聽到過一次,就是你彈的吧,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真不會彈。”
沈半夏從琴凳上起身,不管怎麼樣都不肯碰琴。
“我幫您試吧。”
銷售員笑著過來,在鋼琴前坐下。悠揚的琴聲響起,商店外墜著一輪落日,晚霞鋪了半邊天。
沈半夏手機裏收到段融的一條微信。
【幾點回家?】
她心裏猝不及防一動,眼睛直勾勾盯著這四個字。
她已經很久沒有過家了。
手指動了動,在屏幕鍵盤上打字:【差不多半小時後】
段融:【給我位置,我去接你。】
沈半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段融:【位置】
她隻好把現在所處的位置發了過去。米莉挑好鋼琴,趕著去跟尚柏約會,在路邊跟她告別。
米莉搭乘的出租車剛走,段融的車子已經開了過來。
沈半夏在路邊石墩上坐著,無聊地鼓起臉頰吹額上的劉海,劉海飄起來又落下,搭在她眉上。她手撐著石墩,兩條細瘦的腿不安分地晃來晃去。
風輕輕吹著,揚起她肩上的頭發。天邊一輪火紅的落日,溫柔地把她籠罩起來,她落在光裏,精致可愛的一張小臉在粉棕發色映托下白得仿似透明。
她漂亮得好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
段融看她一會兒,手心不覺攥起,抓得方向盤越來越緊。
沈半夏注意到他的車,過來拉車門,發現車門上著鎖。
車窗裏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她在上麵敲了敲,示意裏麵的人把鎖打開。
敲了好幾下,裏麵那人才回過神一樣,摁開門鎖,她坐進去。
段融什麼都沒說,啟動車子彙入車流。沈半夏其實暗暗地在期待,眼角餘光觀察著他,希冀他能多看她一眼。
她今天花了三個小時染了個這麼好看的發色,段融卻表現得這麼冷靜,好像她一點兒變化都沒有,她心裏有些失望。
五分鍾過去,她終於先忍不住問出口:“你怎麼不問我怎麼染頭發了?”
“漂亮不就行了。”
沈半夏沒想到他會說這句話,而且說得這麼幹脆,一秒鍾都沒有思考。
她扭過頭背對他看窗外,不讓他發現她上挑的嘴角。
“藥喝了?”他問。
“嗯。”
“杯子給我看。”
他好不信任她。沈半夏把保溫杯從包裏拿出來,擰開瓶蓋給他看裏麵。
“藥好苦。”她抱怨:“我還要喝多久啊?”
“如果你聽話,兩個月後就不用喝。”
“我怎麼不聽話了?”
“既然聽話,以後早午晚餐都要按時吃。”
沈半夏心虛起來,低頭摳手指,沒有再說什麼。
眼前出現一個懶羊羊形狀的棒棒糖,她看得亮了眼睛,從他手裏接過來。
抬頭看他:“為什麼給我這個?”
段融打轉向燈,車子駛上高架,中間隔離帶有條花廊,黃色或紅色的波斯菊在夕陽下盛放。
一陣清新的花香中,她聽見他說:
“吃了就不苦了。”
……
兩人吵過架的事就這麼被揭過,誰也沒有再提起。
沈半夏更沒有跟他提起他喝醉酒吻了她的事。
他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哥哥,甚至比一般的哥哥還要關注她的一日三餐,會盯著她把飯吃完,衝中藥給她喝。
每次喝過中藥,她都會得到一根懶羊羊形狀的棒棒糖。
“我好殘忍啊。”她一邊咬掉懶羊羊的頭一邊說:“我把懶羊羊的頭咬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