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豔陽高照,鳥語啾啾。一大早,總督夫人上官氏便差人來請小雲過去敘話。由於昨夜折騰得太晚,小雲尚在呼呼大睡。丫鬟在外輕輕叩門:“公子,公子!夫人請你過去呢!”小雲不敢怠慢,漱洗停當,便隨了丫鬟過去。
進了內堂,隻見一麵碩大的屏風罩住了半間房子,屏風上花鳥獸類栩栩如生,畫中山水,幾欲噴薄。室內古色古香的紅木台桌,上麵放滿珍奇古玩。一個塗脂抹粉,雲鬢飄揚的中年婦人坐在屋子上首的八仙桌前,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她的旁邊,兩名丫鬟垂手而立。看她慈眉善目的樣子,小雲懸著的心放鬆下來。
“公子請坐!”見小雲進來,上官夫人連忙起身相迎。
“夫人請了!”小雲拱手施禮,在桌前落座,早有丫鬟奉上茶來。“請問夫人招在下前來所謂何事?”小雲開門見山道。
“隻是茶敘,打聽一下公子一些私事,還請公子見諒!”上官夫人道。“夫人不必客氣,但說無妨。”小雲見了這位風韻猶存的婦人,心中竟然有些親切感。
“你們都下去吧!”上官夫人對身邊的丫鬟道,丫鬟們便垂了珍珠簾兒,退到屏風外。
“請問公子貴庚?”上官夫人與小雲一問一答。
“在下今年剛滿十七歲。”
“在家可曾婚配?”小雲一頭霧水,這位上官夫人可真有意思,怎的平白無故問起這些,也隻好如實作答,“還不曾婚配。”
“公子弱冠之年便武藝超群,俠骨丹心,可有喜歡的姑娘?”小雲的臉驀地紅了,就像一塊紫豬肝,一時半會便楞在那裏。
上官夫人見了心頭暗喜,不由抿嘴而笑:“這就好!這就好!眼下就有一樁美滿的姻緣,不知公子可否讓我做回月老?”
小雲一聽急了,原來她是來做媒的,這可如何是好,要知自己襟懷天下,意在報效家國,如今身份卑微,功名未得,空有一身武藝,怎麼有勞總督夫人親自牽線搭橋呢。再說官宦人家的小姐,既或別人能看得上自己,自己亦不見得喜歡別人。他做人從來都是君子風範,坦坦蕩蕩,不會藏頭掖尾,取悅於人。
“夫人,這事萬萬不可!”小雲急出了汗:“在下年紀尚輕,資質淺薄,想成就一番事業,還不想過早成家立室!”
“瞧你急的,又不是讓你現在就成親,再說,現在就讓你們成親,還怕委曲了我那寶貝女兒呢!”小雲一時有些尷尬。
“我是讓你先訂婚,等你學有所成再來迎娶她。”“這樣呀!”小雲的心裏鬆了一口氣。舊時的女人是不幸的,婚姻不能完全自己做主,這事小雲是耳聞目睹的,即便訂了婚,就像鐵板釘釘,若沒有什麼意外情況,那女子便是你的準夫人,即使他是跛子、傻子、混混,你都得從一而終。那些三從四德的儒家思想就像一條伽鎖,將女子們緊緊縛住,為她們立節樹碑,讓她們呻吟不得。這些,小雲雖說有些懵懂,但他不想去刻意傷害哪個女子,何況小雲還不曾心有所屬。
“夫人,自古以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下做不了這個主!”小雲想出了緩兵之計。
“好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人有些慍怒,“難道我堂堂一個總督夫人還不配給你做媒嗎?”說完便在眾丫鬟的簇擁下拂袖而去。
小雲呆楞在原地有些誠惶誠恐,他不知哪裏得罪了總督夫人,讓她生這麼大的火氣,難道說有違自己的意願逼婚不成,這也太霸道了,何況自己不是一個軟弱可欺的人,他決定找周萍拿個主意。
忙亂中,小雲找到後花園,卻見周萍正陪了父親周文廣在涼亭中下棋。但見花園裏水榭樓台,綠樹如蔭,濃豔的牡丹花開得正盛,正是:“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解釋春風無限恨,沉香亭北倚欄杆。”
小雲正自欣賞間,卻聽周文廣在那邊喊著:“賢侄,快過來陪我下棋,萍兒的棋藝太差!”
小雲過去時,周萍嗔怪道:“爹!你再這樣貶低我,小心我不陪你下棋了。”“現在不是有人陪我下了嗎?”周父道。
“伯父,我找周萍有點事!改天再陪您下棋吧!”說完,不由分說拉了周萍便走。“這倆孩子,搞什麼名堂……”周父訥訥的。
“什麼事?毛手毛腳的!”周萍的胳膊似乎被小雲拽得有些痛。兩人在一處繁花似錦的牡丹亭中坐下,但見暗香浮動,朵朵牡丹仿佛藍天上飄浮著的朵朵白雲,豐碩肥厚;又像冬日漫天的香雪,壯觀而淒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