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波瀾再起(1 / 2)

這是暮秋時節的一個上午,太陽隱在雲層裏,四下裏一片冷清。縣城的沿河街上行走著一個荊釵布裙的中年女子。她的神情有些落暮,樣子恍恍惚惚的。一陣寒風拂過,街邊的柳樹落英繽紛,有幾片黃黃的葉子飄落在她有些零亂的發髻上,她也懶得去理會,兀自向前走。

這個人便是妞妞的奶娘秋水。昨天,少爺中舉的消息剛傳到桃花塢,一大早王氏夫人便囑咐她和管家來縣城采購些東西,以便筵請鄉鄰。這些事本來輪不到她,隻是現在李家人手短缺:老爺避難到了省城,少爺的師傅李連貴又回武當山祭奠先師,這些家長裏短的事情便攤上了她。方才,管家到市集上采買去了,她懶得跟去,便在街麵上溜達。

秋水在前麵走,背後卻有一個身影盯上了她。誰?劉樸,這衰人現在成了喪家之犬,知縣高進死了兒子,卻又無法尋仇,便將一腔怒火發泄在他們這幫爪牙身上,非打即罵,搞得杯弓蛇影,人人自危。今天在街上不期碰到秋水,劉樸好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若從她嘴裏搞些東西,不是可以在老爺麵前邀功請賞嗎?自己又可以得寵,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這樣想著,劉樸竟有些心旌蕩漾起來。

在沿街路口的拐彎處,劉樸驀地截住了秋水。“秋水,別來無恙呀!”劉樸嘻皮笑臉道。

“你……你幹什麼?”秋水有些惶恐,這劉樸助紂為虐,鄉上人無不恨之。

“別緊張!我隻是想敘敘舊。”劉樸道。

“你現在不是縣太爺的紅人嗎?怎麼會和我尿到一塊!”秋水戰戰兢兢的,有些揶揄地說。

“以前我對不住你!正想要補償呢,你過得也不容易……”劉樸輕曼曼的,似乎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說著,拉了秋水的手往街對麵的小酒館而來。秋水起初頗為躊躇,欲拒還休,終究禁不住他的軟硬兼施,甜言蜜語,隻好由了他。

兩人在小酒館的背靜處坐下,推杯換盞,情意綿綿。酒過三巡,秋水的腦袋有些脹脹的,懨懨欲睡,一副醉眼朦朧的樣子。

“秋水,你怎的一個人跑到縣上來了?”劉樸問。即是吃了酒,秋水的言語即刻多起來,她將李家最近人手短缺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劉樸。劉樸顯得大喜過望,“即便如此,你何不將那王氏夫人毒殺了,趁早找回屬於你的位置!”

“如此傷天害理的事,我可不敢。”秋水嚅囁著。

“簡直是婦人之仁!”劉樸怒道。

稍後,秋水又將後天夫人和小姐去普覺寺上香的情況透與劉樸,劉樸聽完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

吃罷飯,劉樸到附近的旅館開了間房,兩人纏纏mian綿的一番雲雨,便各自散了。

卻說劉樸回到高府,向知縣高進如實稟報了一番,兩人當下一陣密謀,高進不由得嗬嗬大笑,“如此,我兒的冤仇得報了!”

一大早,一輛膠輪彩蓬大馬車和幾個輕騎行走在通往古刹普覺寺的山路上。道路兩旁是逶迤起伏的山巒,雖說已是暮秋的天氣,山間依舊層巒疊嶂,紅紅的楓葉和青綠的鬆柏將山野裝扮得姹紫嫣紅、色彩斑斕。前麵的一溜山地,是一處常年雲霧繚繞,鬼魅橫行的地方,白天都顯得暗無天日,一行人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這隊人馬中,馬車裏坐著王氏夫人和妞妞兩母女,趕車的和行進著的輕騎則是李府的幾名護院家丁。昨天,剛剛筵請罷眾鄉鄰,今天天不亮王氏夫人便攜了女兒同去普覺寺燒香還願,以求神靈保佑。最近一、兩年李家禍不單行,接連遭遇變故,先是祖墳被炸,接著便是李老爺被囚。一時烏煙瘴氣,殘綠愁紅。讓人欣慰的是,兒子李小寶遇了貴人,定下姻親,如今又高中解元,怎不令人悲喜交加呢?世事如此無常,令王氏夫人不由疑黷頓生,寢食難安,便萌生了去普覺寺上香,以求佛祖指點迷津,庇護李家家道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