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絲慌亂道:“你、你可怨恨娘?”
沈皓行沒有看她,就如無數次那樣木然地搖了搖頭,“不怨。”
王婉容臉上的神情一時分不出是在笑還是在哭,她手指漸漸用力,尖利的蓄甲穿過單薄的衣袍一點一點鑲進肌膚中。
“是,你不該怨恨娘……”她冷冷地望著沈皓行那張側臉,惡狠狠道,“你該怨恨的是沈無陵。”
說完,她終是鬆開手,揚聲笑著看沈皓行拖著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慢慢挪向門外。
今日豔陽高照,寧妱兒搬了個椅子坐在院中的棗樹下等待沈皓行,一隻胖乎乎的綠色毛毛蟲從樹枝上落在寧妱兒手臂上,隔著一層薄衣一拱一拱向手腕的方向爬。
“你說都這個點了,沈皓行怎麼還沒回來呀?”
寧妱兒知道這是棗樹上生出的蟲子,沒有毒也不咬人,便也沒將它取下來,而是與它喃喃地開口道:“你說……貴妃娘娘為何要打他呢?”
毛毛蟲一拱一拱奮力地爬著,沒空搭理她。
寧妱兒起初以為,貴妃娘娘恨鐵不成鋼,可後來她愈發了解到,沈皓行並不是他對外佯裝的那個樣子,他文武兼備,想在皇上麵前出頭應當不算難事,他為何要這樣隱忍呢?
寧妱兒實在想不明白,偏著頭又道:“萬一皇上當真給他賜下婚事,我要怎麼辦呢,他會將我藏起來,還是將我殺了,該不是還要製成……人、人本吧?”
“你多慮了。”
沈皓行的聲音將寧妱兒嚇了一跳,她立即摔掉手背上的蟲子,起身朝院門口的方向看去。
由於方才她想事情出神,都沒有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此時沈皓行正在下台階,身側跟著提食盒的常見。
寧妱兒三步並做兩步地來到沈皓行麵前,打量著他道:“王爺,你、你可還好?”
沈皓行握住那張小手,牽著她緩緩朝主屋走去,院裏石板的兩側,芬芳的花叢在烈日下更加明豔。
寧妱兒的手便是因為在院裏待得久了,熱得像個小火爐,與沈皓行冰冷至極的手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兩人走進屋中,常見想要叮囑什麼,卻是被沈皓行一個眼神止住,他接過食盒,對他道:“去拿藥便是。”
常見長出一口氣,轉身小跑著去尋有安。
沈皓行的舉止向來慢條斯理,可今日擺放碗筷時的動作比平日更加緩慢了些,想到方才他指尖那般冰冷,唇瓣也蒼白的幾乎看不出血色,寧妱兒不由蹙眉道:“王爺,你可還……”
“先填飽肚子。”沈皓行溫聲道。
寧妱兒也的確是餓了,見沈皓行不願說,便隻好拿起碗筷用膳。
覺出沈皓行不對勁兒,寧妱兒也吃得不踏實,待擱下碗筷,主動站起身來收拾桌子,沈皓行看著她不由輕笑,然而剛笑兩聲,便又開始咳嗽,每咳一聲便又是撕裂的疼痛。
他拿出帕子掩唇,鮮血落在帕子上時,寧妱兒倒吸一口了冷氣,手中的盤子險些落地。
“哭哭……”沈皓行再也強撐不住,他朝她伸手道:“扶我回榻……咳……”
寧妱兒慌忙將手裏東西擱在桌上,立即將那張滿是冷汗的手掌握緊,她連拖帶拽地將沈皓行扶起。
還好距離床榻不算遠,兩人踉踉蹌蹌挪到床邊時,寧妱兒與沈皓行皆是徹底沒了力氣,齊齊倒在床上。
沈皓行後背撞在床上的瞬間,他麵上一緊,吃痛地悶哼一聲,趴在他胸`前的寧妱兒立即便要起身,卻是被他大掌用力按住。
見他神情忍痛,寧妱兒也不敢亂動,等沈皓行緩了片刻,呼吸漸漸穩住後,她才小聲地詢問道:“王爺,可是背後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