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省吧。熬得住就熬,熬不住,我也沒辦法。”
第73章 折她傲骨(五)
衛鶯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心裏的絕望又再添一層。不,不能絕望。她努力保持著清醒, 胡亂抹去眼角無助的淚水, 定了定神,又問道,“那牢頭大哥, 你可以去……給我找碗冰來嗎?作為回報,我的簪子送給你。”這簪子是傅允給她買的, 製作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一看就價值不菲。那牢頭知道她原先身份尊貴, 聞言也來了興致,走過來一瞧, 立刻滿臉堆笑,把簪子小心翼翼揣在懷裏, 便去幫她辦差事了。
等他弄來冰塊, 衛鶯卻已經靠在牢房的門上,燒到陷入暈厥了。她好看的眉頭緊皺,神情像是極為痛苦。昏昏沉沉之間, 浮光掠影的夢境快速變幻,像索命的厲鬼, 讓她無法醒來。似乎是潛意識在告訴她,一旦醒來,隻能麵對冰冷而殘酷的現實。
牢頭拿了錢財,本可以不用管她的,偏生又動了惻隱之心, 蹲下來, 用冰塊替她降溫。可一碗冰對她的病, 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很快,冰塊都融化了,而衛鶯的燒並沒有要退的跡象。唉,苦命的孩子。牢頭歎口氣,搖了搖頭準備繼續回去吃酒,卻瞧見一雙華貴的靴子走至近前,認出這是王爺的腳,嚇得腿一抖,連忙跪了下來。
傅允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拿鑰匙打開了牢房的門,抱起衛鶯往床上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燙的他差點縮回了手。
“還愣著作甚,去把李修竹給孤叫來!”
他緊緊抱著她,神色是牢頭從沒見過的惶急,牢頭趕緊腳底抹油似的飛快溜了出去。傅允這才低頭把唇瓣貼在她額際,一點一點吻著她,目色眷戀癡纏。這是時隔幾個月,他第一次與她親近。這感覺,熟悉又陌生,讓他魂牽夢縈。若她還醒著,他多半不敢這樣做。她憑著他的愛,有恃無恐,他怎麼敢再輕易表露愛意?
渾身上下都在冒冷汗,細小的痛楚遍布全身,黑暗和恐懼侵吞著衛鶯的神智,鼻腔中倏地盈滿了他身上獨有的沉香氣息,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讓她本能的想要靠近,兩手攀上他肩頭,哆嗦著發出含混不清的囈語,“夫……夫君……別,別離開我……我,我怕……”
傅允心裏猛然一痛,若不是白日裏他讓她在大雨裏跪了許久,她怎會燒到失去神智,而她那一聲聲柔膩的夫君,又讓他心頭剛剛湧起的柔情化作冰霜。她睡夢中叫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是他,那就隻剩一種可能。明明已經是將死之人,他卻還是爭不過。他恨得不能自己。
“王爺,微臣來了。”
眼瞅著王爺正和王妃娘娘親密地摟抱在一起,李修竹本想站在一旁候著,等王爺注意到自己,可實在是等的有些久了,王妃有孕,她的病耽擱不起,他隻得開口攪擾。
傅允仍不舍得鬆開衛鶯,輕柔地解開她的袖口,把她的手放置在桌案上,情勢緊急,李修竹也顧不得男女大防,墊了張脈枕,便替衛鶯診起脈來,又瞧了瞧她的舌像,眉頭越皺越緊,當下就忙不迭跪了下來。
“王……王爺,娘娘她氣血虧虛,本就該好好調理,卻受了寒氣,此時寒邪入體,脈象有些凶險。且娘娘她有了身孕,胎像不穩,有滑胎之兆,微臣也不能保證,能不能保住這個孩子……”
李修竹說到後麵,傅允臉色愈加蒼白,心口一疼,早前在西北邊境落下的舊疾又發作了,殷紅的嘴角溢出濃稠的鮮血來,讓他的臉顯得更為慘白。
“你說什麼!你說鶯鶯她,有了身孕!?什麼時候的事?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孤!”傅允神情猙獰的起身,手狠狠掐住了李修竹的喉嚨,逐漸收緊,手背上青筋畢露,黑發散落下來,天窗透進來瀟瀟風雨,伴著電閃雷鳴,活像個要吃人的閻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