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張了張口,說不出話,因為她的世界裏,時光好像停滯了,隻剩遠處青灰屋瓦上悠揚的雪花片,堆在了翹起的瓦尖尖處。

內心深處被洶湧著不知名的情愫,澎湃著將她推向多年以前的羅加城。

牙牙學語的小林沁在大南街上一次次看著托婭馳騁著駿馬離開,而她被遠遠拋在托婭的身後,她曾哭著追趕托婭,祈求托婭不要離開她,可托婭是那麼不近人情,托婭說:“做人不能拘泥方寸之間,要朝前看,朝遠看,要有誌氣。”

那時的她,追不上托婭,卻總幻想有朝一日,能與她齊頭並進,甚至是超越她,被她另眼相待。

她等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久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溼潤的。

林沁鼻子發酸,意識到自己可能要哭了,卻並不想被她親近的人撞見她脆弱模樣,一時間擰擰巴巴。

李榕忽然起身,提起架在炭盆上煮著的銅爐,他的影子打在林沁周圍,足夠她飛快整理好自己的失態。

而後,李榕為案桌上已經飲空的白瓷杯添茶水,他舉起茶杯:“我夜裏還要巡邏,不宜飲酒,年夜飯和晚宴我也無法參與,這會兒便讓我以茶代酒,與諸位共敬一杯,迎接美好的來年吧。”

清脆的瓷杯交錯在一起,林沁滿懷信心,帶頭喊道:“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隨後眾人亦是答應:“好!”

遠方一輪紅日冉冉升起,金燦燦的,落在所有人的肩膀上。

散會後,李榕照例去偏房換衣裳,休憩片刻。

林沁鑽進小廚室裏,灶台旁有竹簍上蓋著不起眼的灰布,林沁一把掀開,蹲在地上挑挑揀揀,這裏不少食材是她托總是往返中原與塞北的信使買過來的,她從中取出豬皮,梅頭肉,香菇,豆子,豆幹,荸薺……以水搓洗幹淨,而後抄起柴刀,肉切成片,素切成丁,和麵似的和在一起,火急火燎的一頓折騰,咚咚咚,咚咚咚,柴刀使勁敲打在砧板上,在麵處留下尖銳細微的刀痕,林沁略鼓著眼,低頭,專心致誌,很是認真,仿佛在對待一樁嚴肅的國家大事。

小廚室的門簾被城主大人的力道嚇得一晃一晃,想要逃脫,卻因著被釘死在門框頂端而無果。直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輕柔的將它撩撥開,李榕隻著一襲潔白如玉的裏衣,墨發鬆垮的披著;林沁朝他瞧來一眼:“你怎麼醒了?”

李榕走到她身旁,低頭看她:“哥哥哪裏得罪你了,你不想讓我睡覺,發出這種掀天靈蓋的聲音?”

林沁:“我想做四喜丸子。”

李榕:“嗯。”

林沁:“你不好奇我為何突然要做你們中原人的菜嗎?”

李榕手指搭在下巴處,開始思考:“是在裏頭下毒了嗎?”

林沁嘴巴一撅,不高興了:“李榕!”

“好啦,我知道。”李榕和煦的笑起來,肩膀輕輕抵開林沁,“我來吧。”

四喜丸子是京城過年必端上桌的家常菜,四喜分別為福、祿、壽、喜,人們總是希望,吃下四喜丸子的人來年能喜事連連。她是專門做給他的。

林沁不走,她反向用胳膊肘推李榕,不太想他呆在小廚室:“我自己來,你回去睡。”

李榕被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