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的連隊。

林沁早已在年初就開始分批轉移定居此地的百姓。

此舉驚世駭俗,彼時尚未開戰,不在亂世,豈有不戰而屈人棄城之理?

偏偏就無人有異議。

旭日城的百姓都享受到了托婭建城的益與林沁治理發展的好,得知要搬遷時,他們雖有不舍,難免無法理解,也知前路動蕩,但都很快的依照林沁要求,沒有聲張,在有車隊進城時,收拾行囊上路,一點一點的離開,不問去路,全然相信自己的城主會帶領他們做正確的選擇。

那時是盛夏,他們聚在一塊,舉辦那達慕大會。

林沁坐在篝火旁與眾人推心置腹。

一如多年以前那樣,林沁曾遠赴京城求學三載帶著學識歸來發展塞北那時說過的話,即便時過境遷,境遇並不相同,但她給出的保證相同:“這次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回來。”

她說——

“縱觀史書,悠悠歲月長河裏,羅刹一直都擁有擴張領土的野心。羅刹一旦進攻,塞北總是第一時間遭殃,若朝廷勝,羅刹退,會騷擾邊境,草原上的居民不堪其煩;若朝廷敗,羅刹勝,則會大張旗鼓占領我們的土地,草原上的居民將會遭受不可磨滅之災。從始自終,我們似乎沒怎麼過過安穩日子。

因為我們從來沒有讓輕掠者受到掐住咽喉般難以喘熄的懲罰,才讓他敢屢屢來戰。”林沁語氣堅定地說:“我不想再防守了,我要打服羅刹,徹徹底底的打服他們。”

篝火冉冉,灼熱的光映亮林沁容顏,她黑眸沉靜,褪去青澀與跳脫,木冠樸素,早已沒有豔麗靡靡的歡喜打扮,她如一顆黑曜石,仍然抓人矚目,人們在看著她時,多了一股感到被庇護的安心力量,那是她年少時所不具備的:“戰,並非我起頭,也並非我想打,但敵人的狼子野心展露無疑了,我也有自己絕不能後退的底線。我不會把我們的一寸國土拱手讓人,不會把我們的一座城池甘心獻予,為了讓我們後輩不再經曆屈辱,我們勢必要拿出鐵血的手腕與敵人周旋,我將盡量保證讓更多人活下來,我亦希望得到盡量多的人支持我,成為我的軍中一員。”

既然朝廷放棄塞北了,那一旦開戰,他們也不會有任何援兵支援,所以林沁要征兵。而羅刹與西域起兵,毫無懸念要進攻的第一座城便是旭日城還有草原上的兩座金礦。

打仗時,不直取都城,需要一路攻城略地,一是為了占領後作為防禦的盾,建立後方,穩妥推進,另一大原因是需要城中的糧、草、兵馬、財產等一切為補給,甚至要歸化俘虜來做下一場戰役的衝鋒,擄掠婦孺供士兵發泄欲望,如此方能進一步遠征,否則不出幾月便要折返。

如此,富庶的旭日城與天然的金礦,羅刹必須要拿下。

此時是元豐二十五年,菊月,初七,清晨,太陽才由烏耳和特山邊展露尊容。

林沁站在城西牆垛口後,風刮過她的臉頰,這一刻,她無比清晰的知道,戰爭真的要來了。

炸藥由關隘處爆開,青磚碎一地,炸掉這些關隘,西域通商之路也就毀了。羅刹人一貫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即便這回拿不下旭日城,他也早已對胡族建立的一切眼紅到滴血,絕不想再給胡族發展的機會。

藍眼睛的身影逐漸清晰的彙聚成股,乘戰車朝旭日城攻來。

某一刻,林沁意識到不對勁,空中滿是黑煙,已經兵臨城下,卻不見韓豐年打出的任何一枚信號彈。

原本他不應等到她來發現羅刹開始炸關隘了,而是他應當在發現羅刹人的第一時間就射信號彈以通風報信,但他遲遲沒有,林沁回想起記憶中韓豐年那張嬉皮笑臉和吊兒郎當的做派,又想起李榕曾說他最初來塞北當兵有幾次潛逃經曆,林沁十分不願意相信,韓豐年居然在開戰時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