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得有什麽,可那一眼卻讓遠處的光頭男愣了愣,在原地僵硬了許久,才繼續往他的方向走。
“我,我好了!”阿地氣喘籲籲喊。
“還有一圈。”溫山眠說:“跑完再休息。”
阿地滿頭大汗地鼓著臉啊了一聲,片刻後還是被阿土拉去繼續。
而光頭男則站在溫山眠身旁好半天之後,突然咳了一聲。
溫山眠:“?”
“那個……”光頭回頭看了看周圍,見沒人,才低頭說:“你打算什麽時候走啊?”
他那天不小心聽見李奶奶和溫山眠談話後,本是不敢相信的。
畢竟數百年來,誰也沒提過要離開越川。
那時他和阿土的反應甚至很相似,覺得溫山眠是受到鎮民攻擊,討厭越川了。
於是他後來就老慫恿史格帶大家一起吃飯。
但吃了那麽十天半月後,發現溫山眠還是雷打不動地給小孩訓練,他才明白,這人是真的想走。
否則不至於連四歲的阿地都逼得那麽緊。
他問題一出,溫山眠很快就意識到了他大概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沒回頭,很直接道:“五天後。”
光頭男愣了:“那麽快?”
“不算快。”溫山眠答,他已經在鎮上待了二十五天了。
“你不打算讓鎮上的人知道嗎?”
“嗯。”
光頭男和阿土不一樣,已經過了肆無忌憚詢問為什麽的年紀。
沉默半天後,也隻是接:“好、好吧。”
然後在溫山眠身邊盤腿坐下,看著眼前的高山,他想了想,撓頭說:“我前陣子,在山上給我爹立了個墳。”
說完僵硬地咧嘴一笑:“你都不知道我爹吧?其實你不算咱們小鎮第一個狩獵血族的人,我爹才是,他扒了一個血仆的皮。”
溫山眠看著遠處狂奔的阿土和阿地,說:“我知道。”
光頭一愣,抬頭看溫山眠:“你怎麽知道?是因為那張皮……”
“我見過他。”溫山眠答。
他是十四歲才第一次狩獵成功,卻不是十四歲第一次上山。
在那往前,他見過在山裏打獵,然後蠢蠢欲動想殺血獸的男人。
那人身材高大,肌肉壯碩,力氣奇大無比,武器被血獸咬斷,拚著最後一口氣力生生將血仆的嘴連腦一起撕開。
血仆一死,受其管理的血獸便僵在原地,下意識退回深山。
男人也就那麽倒在血泊之中,臨昏迷前,還瘋了似的在惡狠狠地用手扒那血仆的皮。
他下半肢已經被血獸吃掉大半,溫山眠當時愣怔在原地半晌,很快就明白,這男人已經沒救了。
溫山眠並非溫室裏長大的孩子,對這種局勢的判斷非常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