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溫山眠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阿媽以後要是能睡在那,就好了。”
溫父不願意給她吃的,認為她是累贅,她的食物都是溫山眠從自己裏麵分的。
溫父厭惡溫山眠的仁慈心腸,連帶給他的也漸漸成了殘羹剩飯。
溫山眠就隻能自己出去打魚,撿海貝。
即是如此,溫母吃得也很少。
所以她最後應該是神誌不清了,才會在溫父再次暴怒,衝溫山眠都下死手,甚至獸性大發扒光他的衣服時,拚命把溫山眠推開,抱住溫父的腿說:“阿寶,往山的那邊跑!往山的那邊跑--!”
茫茫大海,哪裏去得了山上。
孱弱病體,又哪裏擋得住暴徒。
溫父最後追出來時,是被溫山眠用巨型魚鉤刺瞎眼睛,又在打鬥中生生用石塊砸死的。
小小的身體被濺了一身血,他呆滯地跑回海邊小屋,隻往裏邊看了一眼,就立刻原地轉過了身。
最後坐在海岸邊,看著遠處的高山發呆。
而秦倦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那時一身黑衣,陰冷不耐的血眸在狂放的暴風雨中像因溫山眠所思而來的勾魂惡魔。他垂眸看了溫山眠兩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溫父,濕噠噠的雨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
也不知這人當時想了什麽,最後將外衣脫下,隨便地蓋在了溫山眠髒兮兮的身體上,就這麽把他帶走了。
一路過海,溫山眠都沒發出過丁點聲音。
秦倦大概是以為他死了,半路上蹙眉從衣服裏拎出來一看,才發現小孩整個人都在抖,豆大的淚珠一串串往下落。
秦倦睨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把人丟給了岸邊等著的阿一。
往後,阿一就開始抽溫山眠的血了。
溫山眠看似悶聲不吭,不反抗也不抵觸,乖得要命。
卻在數日後秦倦來看他時,冷不防地摸出把不知道從哪找來的匕首,翻身往秦倦要害砍。
秦倦反手將那匕首奪過,抓著手腕將人拎起,好笑地看著這膽大包天的小孩。
大概是從沒見過這麽弱的敵人,所以他饒有興趣地問了句:“你叫什麽名字?”
溫山眠不答。
數月後,溫山眠在取血過程中突然發難把阿一捅了個對穿。
秦倦看見阿一頂著暴露出來的機器零件上去給他送“茶”,頓了一會,遙遙笑起來:“他叫什麽名字?”
阿一下來問,溫山眠依舊不答。
直至再七八年後,秦倦早就懶得過問,溫山眠卻在某次靠近他時,主動說:“姓溫。”
隨母姓溫。
“沒名字?”秦倦回頭。
溫山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