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倦揚眉。

將威壓緩緩收起。

血仆驟然停止並非是因為他,至少不全是。

更多還是因為那由後往前,貫穿他的頭顱,從喉嚨裏伸出的長刀。

刀尖在秦倦的眼前綻出光彩,他的眼底於是終於出現了一點點不一樣的情緒。

落向刀尖之後的溫山眠。

唇角微彎。

*

那血仆死後,溫山眠總覺得峽穀間的霧氣好像散去了一些。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一直以來,溫山眠隻知道暗霧彌漫的地方大概率有血族。

但血族本身和暗霧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究竟是血族帶來了暗霧,還是暗霧帶去了血族,沒人為他解答過。

此時,溫山眠垂眸看看地上被貫穿後保持死前狀態,姿勢極其怪異的血仆,又看了眼麵前的秦倦。

顯然不太明白這血仆為什麽會放棄自己先攻擊他。

“……同類相殺?”溫山眠試探地說了句。

秦倦笑:“開什麽玩笑。”

他怎麽可能和這種東西是同類?

溫山眠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於是又垂下眼睫。

也是。

“那它為什麽突然攻擊你?”剛剛那個方位明明攻擊他才是最方便的。

“沒長眼睛吧。”秦倦淡道,旋即問:“還走不走?”

溫山眠遲疑地回頭看了眼那個地洞。

獵魔人也好,血族也好,到一定程度之後觀物都不再是單純憑借眼睛去看。

他們因為不斷鍛煉五感,所以能玄妙地察覺到一些非目力探測的東西。

比如剛剛溫山眠就提前意識到了這地洞附近的霧氣不對。

又比如眼下,他感覺到那地洞內好像一下子就空了。

裏邊多半不可能再有第二隻血仆。

年紀雖小但經驗老道的小溫如是地想。

可這就沒了嗎?

溫山眠看著地麵上血仆的屍首不是很能理解。

他在分界區時等了那麽久都沒遇上血仆,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了,也沒有想象中的大戰一場。

讓人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之前讓他那麽慎重的分界區、峽穀,就隻是這樣?

“我想再確定一下。”溫山眠緩慢道。

秦倦:“隨你。”

然而再看也看不出什麽東西來。

這狹窄的峽穀內就隻剩下小溪裏偶爾淌過的魚,以及硬石表麵的青苔,還有周遭形狀怪異的山石。

危險性的東西除掉剛剛那隻血仆,就沒了。

晃悠了一圈的溫山眠回到那血仆的死屍邊,視線落在他已經徹底灰滅的脖頸荊棘紋處,突然覺得這件事其實好像早就有答案了。

舊王大勢已去,天涯海角的隨從自是獨木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