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哭了?”秦倦看著他說。
“嗯?”溫山眠愣了愣說:“沒有吧。”
他隻是有點難過,有點惋惜,但應該還不至於哭,畢竟那個夢看上去實在是太美好了。
沒有人會在那樣美好的畫麵前落淚。
可當秦倦的手指落向他的眼下,輕輕蹭掉一點點液體之後,溫山眠才意識到。
他好像真的哭了。
但又好像不是他哭的。
溫山眠抬起頭來,再度看向那棵宏偉的大樹。
烈日當頭,撫開霧氣,將那棵光禿的黑色老樹照得愈發清晰。
溫山眠順著它的枝幹,回想起那樹上的巨鳥,樹下的幼鹿,和傍樹而居的人類。
再看看眼下純黑色的暗土與暗地。
良久,他伸手摸了摸樹幹,卻什麽也說不了,隻能默默站起身開始收拾行李,說:“……我們該走了。”
不知是對秦倦說的,還是對那棵讓他歇息了一夜的老樹說的。
*
溫山眠在離開之前想過一個問題。
李奶奶說,古人類會環樹而居,而那個夢境也證實了李奶奶的說法。
所以,山的這一頭會不會真的有人呢?
雖然無論是李奶奶的說法還是夢境裏的畫麵,“環樹”而居的可能都已經被現實中光禿禿的一圈黑木推翻。
但溫山眠想,這或許和越川的情況有些相似。
霧氣和純黑木覆蓋的地方意味著分界區,或許是血族統治這裏之後,人類被迫離去了。
於是他退而求其次,開始尋找人類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然而依舊是一無所獲。
想想也是,荊棘時代數百年,如果這棵老樹轉換的時間夠早,那麽分界區的狀態或許也已經持續了幾百年了,人類的痕跡自然無法留下。
尤其是暗土堅硬,本就不是易於留痕的地界。
再往前走一走吧,溫山眠想。
或許像越川人傍山而居一樣,這邊的人類在退步之後也選擇了同樣的生活方式,或許再翻越一座山,就能看見了。
……但也說不定沒有。
因為整體粗壯的大樹給了溫山眠不太好的預感。
他那天穿行時就一直在想,如果樹整體都比越川那邊要更碩大,那麽如果這邊存在血獸,會不會也是如此?
收拾好行李後,溫山眠決定不論如何,還是先往前邊走走再說。
他順著山脈一路前行,到傍晚才好不容易離開淺霧彌漫的山區,或許也可以稱之為這邊的分界區。
然後,就遠遠瞧見了一隻長耳幼鹿。
這鹿的長相和越川山那邊簡直如出一轍,棕色的皮毛,帶淺色斑點,耳朵短長地支棱在角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