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氛圍同樣傳導至了三樓。

油燈在木材打造的床頭櫃上亮著。

旁側布包上放了一本羊皮本,那羊皮本呈展開狀,上邊是被主人寫過的文字,筆跡剛硬有力。

“十二月三,冬。我收到李奶奶贈送的羊皮本,決定離開越川,去山的那一頭看看。”

“和先生一起。”

這一部分早就幹了,下邊的卻還有點兒濕潤。

“我看見了非常美妙的晚霞與星空,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夜空是紫色的,清晰到伸手便可觸及。”

“我還在山上遇見了巨鳥,它迎著朝陽飛翔,體格龐大巨美,我似乎在鳥背上看見了什麽東西。”

“……峽穀擊殺血仆之後,我遇見了一棵蒼茫的大樹……”

“十二月五,我和先生終於抵達了山的另一麵,看見了城鎮。他們熱情好客,自稱巴爾幹人。老板巴毅說,大樹是他們的母神--”

往後還有一些零碎的記錄,都在油燈邊等待魚汁幹固。

而溫山眠則躺在秦倦的腿上。

秦倦很早就沐浴換了一套衣服。

他不下去並不是因為休息了,那是溫山眠為了防止老板繼續問下去而找的借口。

實際隻是因為想先清洗翻山越嶺後落下的灰塵,加之對溫山眠詢問的事情不感興趣,遂未陪同而已。

而溫山眠結束夜宵上來後也已經沐浴清洗,換了一件很舒適的淺色長布衣。

這是李奶奶給他做的新款,對襟在胸口交叉,下邊配有布褲。

起初,溫山眠並沒有躺在秦倦腿上,他是很規矩地坐在床邊的。

是後來秦倦從包袱裏翻找到了那兩顆溫山眠從閣樓裏撈出的寶石,得知這是小家夥以為他喜歡,害怕路上無趣給他準備的玩具,沒忍住將溫山眠拉到自己身上的。

“你為什麽這麽有意思?”溫山眠躺下後,秦倦笑說。

溫山眠不自覺地將視線挪開。

以前在閣樓時,溫山眠躺在秦倦腿上,秦倦大多也呈現半躺姿,兩人視線不太能直接對交。

可眼下秦倦靠在床頭牆壁上,溫山眠再躺下去,就能垂直瞧見先生的眼睛了。

這和那天在大樹旁棲息可不同,當時溫山眠歷經一個白天的跋涉困倦至極,直接睡去了。

這會兒他在那夜睡飽後還沒什麽睡意,腦子裏一直轉著方才和巴毅的聊天內容。

再同先生這麽對視的話,就有點兒刺激心弦了。

因為秦倦的眼睛是真的很好看,上邊的每一分弧度都像是被精心勾勒出來的。

不吸血時的純黑色配合長睫,在油燈餘光的照亮下像是在無聲無息地為人編造美妙的幻境,讓人忍不住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