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能先放過溫山眠,有些事不可以。
所以秦倦下山的一路,都在沒調地詢問溫山眠早上的風景好不好看。
溫山眠一改之前的狀態,溜得比誰都快。
轉瞬到山下看見巴爾幹人改造出的小船,險些沒嗆住氣。
他們真的是往一塊平板的方向改的,然後左敲一塊又敲一塊,原本的小船就支離破碎到認不出來了。
真就成了飄在海上的浮木,慘兮兮的。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敲完之後的那一塊木板,壓根就容納不了那麽多人。
連原本來時的人都容納不下,更別提失去船隻的遠洋組了。
“看來還是得跑兩趟。”巴爾幹人在辛苦的一番夢幻改造後,認清了現實。
“那這次換我們在這等吧,”大青提議:“遠洋的人先回去,我看海枝、大屁的傷口都快爛了,那點藥草還是不頂事,得回去好好處理,米哥也跟他們一起上船吧。”
這個提議沒有多少人反駁,畢竟現在空鯨走了,島上就隻剩下了紅瞎子。
多留兩個獵魔人下來,應付幾天不成問題。
安排得不錯,可真正等到該上船時,遠洋組的人卻突然磨蹭了起來。
他們這幅樣子實在是太狼狽了,遠比上一次更狼狽。
近鄉情怯,這些人不知道要怎麽以這幅樣子,去麵對當初他們極力想離開時,不斷勸阻過他們的同胞。
也不知道要怎麽去麵對他們離開之後,便被巴爾幹人尋找到了的母樹。
離開時的憤怒和傲氣已經被海浪擊打到潰不成軍,在海灣時還能夠自處,但回到巴爾幹之後要怎麽辦?
和溫山眠同行的巴爾幹人意識到這點後,簡直氣極,怎麽也理解不了他們的思想。
隻覺得回家和處理傷口是最重要的。
兩撥人在岸邊險些吵起來,站在一旁的溫山眠見狀,正要去勸阻,卻被他身後的秦倦拉住了手。
溫山眠順著先生的示意看過去,就見海灣一邊,不知何時徐徐駛過來了一艘船。
船上的人們焦急地伸長了脖子,那畫麵是船未到,腦袋和脖子先到。
於是船上的人看見灣內的場景一愣,灣內的人看向船的方向也是一愣。
而等站在船中央,向來沉穩的平哥眼底出現驚愕的一瞬間,灣內遠洋的巴爾幹人哪怕知道可能要挨罵,也突然嘴一癟,掉下了眼淚。
連帶大木一起。
離家所受的委屈,很多時候隻有在看見依賴的人才能爆發出來。
巴爾幹人的麵孔、巴爾幹人的服飾、巴爾幹人的性格是那麽相通相似,他們幾乎是一個大家庭。
於是溫山眠和先生也就成為了這幅場景中真正的客人。
當小輩們壓著眼睛撞向平哥時,溫山眠也終於耐不住,抬頭看了眼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