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這個選擇之後,以佛倫為首的棕鳥戰士們都變得沉默了許多。
即便在夜裏巡邏時也趨向於無聲,或許是在內心消化這一變化吧。
而不同人有不同的煩惱。
溫山眠也坐在自己的那艘木船前,抬頭望著頭頂的星月。
星月之下,便是直指天空的主桅,以及隨風飄揚的薄布。
溫山眠還記得,這薄布剛被造出來時,阿方索高興地舉著一根豎木,在海岸邊亂跑,給他看薄布隨風吹起的樣子。
那場景仿佛還在昨日,而今日的溫山眠卻是不能再搭乘這艘船隻走了。
這船靠在針峰附近的時間太長,已經有不少長毛兔鑽進了甲板裏側,把裏麵當窩,也有白雪在上麵積攢下薄薄一層的痕跡。
浸在水中的尾舵伴隨越深的冬,漸漸結了冰,同冰固定在一起,也許來年會化開吧。
至於船上的白頭草和冰草,則大概率是動物們活動時帶上去的。
連帶著他自己打造的陽台也歪斜了下來。
總而言之,一段時間下來,這船早就不再像當初同他出海時那番嶄新的樣子了。
而他也將要將這艘船留在這裏。
大角鹿群明天便會開始遷徙,而夏卡老人也讓他到了東南岸便一路繼續向前走。
這也就意味著,今夜也許是他最後一夜同這艘船呆在一塊了。
不知道他走了之後,這艘船會變成什麽樣,就這麽一直靠在針峰旁邊,漸漸腐朽嗎?
還是會被摩斯塔達人重新丟入大海,變成一艘廢船呢?
“會一直留在這裏的。”裏木塔抱著長毛兔,朝木船的方向走來時,是這麽說的。
在摩斯塔達足足半個月之後,溫山眠的語言適應能力越來越好,不複雜的話,漸漸能聽懂了。
而他竟然也教會了裏木塔很多通用語,尤其是“巴爾幹”、“越川”。
“夏卡爺爺說,雲霧機完成之後,雖然不像以前一樣,自帶製造幻覺的效果,但他會在機器中間,安裝一些很奇怪的聲音係統。”這種複雜的話,裏木塔還是需要借助手腳來表達。
“這種聲音係統會給人製造出,雲霧裏有怪物的幻覺,迫使他們離開。”
就好像北海空鯨那鋪天蓋地的嗡鳴聲一樣。
濃霧裏的巨獸,不管在什麽時代都會引起人的恐懼。
“也就是說,也許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你都會是我們這裏唯一的異鄉人。”
“所以我們會把這艘船留下,就當做一個紀念吧。”
也或許,他們能通過這艘船,告訴他們的下一代,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總之,有了這次神明雲霧消失、滋藍鳥出問題的經歷,摩斯塔達人內心必然知道,自己不能再那麽依賴霧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