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徙的過程中,還是忌諱浪費物資的。
阿二趴在雪帳深處,最黑的地方一動不動。
而秦倦則找了個高地給溫山眠坐好,旋即垂睫幫他剪頭髮。
這個地方的光線不是特別好,是一個角落,篝火在溫山眠正背後,也就是說,這是一個背光的角度。
但光線強弱,對血族的視力卻沒有太大的幹擾,所以秦倦不介意。
隻伸手撥起溫山眠前額的一縷頭髮,微涼的指節抵住他的額頭,用方才借來的剪刀順著輕輕一剪:“別動。”
“沒動。”溫山眠說:“您不是早就借到剪刀了嗎?怎麽才回來啊?”
遷徙走得慢,但數百頭大角鹿可不是說說而已。
踏出的碎雪漫天飛舞,特能迷眼,溫山眠一路被長發煩得厲害,等到了地點之後,秦倦便不知從哪裏借了把剪刀來。
“嗯,之前的夾口鈍。”就是展開和剪下很卡的意思:“容易傷眼。”
溫山眠:“喔。”
又一捋碎劉海掉下去,溫山眠看著從眼前散落的碎發,突然想起來,從末海到越川之後,他的頭髮大多是阿一給他剪的。
阿一沒有這麽耐心,會機械化快剪,大多西瓜頭完事,也剪過寸頭。
然後先生就在閣樓上等著撿笑。
後來阿一沒了,有一次溫山眠睜眼,正好看見先生靠在他身邊,撥了撥他的頭髮,慢聲道:“長長了。”
那時溫山眠還比較膽小,不太敢說太多。
先生說長了,他就應:“嗯。”
先生說要不要剪,他也說:“好。”
然後被剪的時候全程不敢抬眼,就隻記得先生的動作比阿一溫柔,剪出來的也比阿一好看。
但是如果忽略掉態度和髮型這種外在變化的話,會發現先生和阿一在理發時,動作是很像的。
持剪刀的動作,剪發的方式,甚至包括輕輕隔在溫山眠額角處的指節。
連角度和位置都一模一樣。
“是血嗎?”溫山眠抬眸,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哢嚓”一聲輕響,一縷淺棕發從溫山眠眼前掉落。
秦倦垂睫,黑眸瞥了手下人一眼,波瀾不驚地轉過他的臉,竟還是在打量自己剪出來的髮型:“這麽聰明幹什麽?”
“我--”
溫山眠話沒說完,就聽見秦倦朝他後麵比了比:“後麵剪不剪?”
“都行,您決定。但是如果是血的話--”
“不是我。”秦倦打斷他:“是血,但不是我。”
溫山眠頓了頓,抬起的眼神變得有點難過。
他當然知道阿一和阿二都不是先生,這十幾年也不是白過的。
也許會因為血液的緣故,沾染上一些先生的習性,但必然不是先生,以他對血族的了解,通過血液來更絕對地控製阿一阿二,或許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