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方輕他們在喊了。”

不僅在喊, 還在遠處衝他們打手勢, 示意他們快點離開那個位置。擔心站久了以後, 潛水船會被海怪察覺,並受到海怪的報復。

“你自己走?”秦倦問他。

溫山眠抬頭:“當然是自己……”

然而“走”這個字還沒說出口,在下一波海潮來臨之前, 先生便一手直接將他拉進了懷裏。

旋即一個速退, 便帶著溫山眠到了花海的邊緣。

“有話不說, 回去等著挨揍吧。”他單手圈住溫山眠的肩膀, 讓他側臉靠向自己的懷中, 旋即垂首碰了碰他被澆濕的衣裳:“眼睛看不見了?”

溫山眠頓了頓,好半天, 才輕聲道:“有點。”

“什麽是有點?”秦倦替他擰了擰。

溫山眠垂了垂眼睫, 變換的視線竟讓他不太敢眨眼了,隻能默默蹭蹭先生, 以汲取一點安慰感:“就是隻能看見一點點了。”

黑暗中飄蕩的紫羅蘭光彩可以看見,先生身上穿著的紅色軟緞衣裳也可以看見。

但除此之外外邊的一切,都是黑蒙蒙的。

湛藍崖花仿佛有所感知一般,蹭上了溫山眠的耳朵, 安慰地用枝葉輕碰他。

秦倦可沒有崖花那麽好的脾氣,好氣又好笑地放下衣裳:“這樣還不告訴我,等一下準備盲跑?”

溫山眠頓了頓, 努力睜著眼睛, 甚至有些發酸冒水了:“不是的……”

是五感被斬斷了一半以後, 人同世界的聯絡就變淡了許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需要調整的時間,總之失去了同人溝通的欲望,仿佛在這樣的巨變之下,隻有封閉起自己不去主動暴露才是最安全的,也算是生物本能吧。

再加上方才那個孤零零的幻境……

“我們往裏邊走吧。”溫山眠不願意去回想,輕輕捏了捏先生的手指,像是在拜托他別生氣。

秦倦沒說話。

兩人邁步向裏邊走。

才剛踏出去一腳,溫山眠的身體便頓時僵住了。

他穿得是皮質長靴,這是前一天提前準備好的,為的是第二天踏入紫羅蘭花海時,盡量不要將腳踝的皮膚暴露。

然而即便是那麽厚實的長靴,溫山眠這一腳踩下去以後,也明顯感覺到了腳底那堅硬的感覺。

不像是花。

溫山眠低下頭去:“這下麵是有什麽金屬嗎?”

凹凸不平的,像是雜亂的被擺放在一起一般。

可惜他看不見那麽深的地方了,哪怕垂首,也隻能看見微微綻放的紫羅蘭,還是模糊版的。

秦倦沉默地看了那低垂的棕色腦袋一眼,否認道:“不是,是泥土。”

溫山眠一愣,抬起頭來:“可我感覺是金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