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在書院外的街角處等著。
下了學,何田走出書院,跟等在門口的阿寶一起往家走。走了沒多遠,身後突然有人叫他。
“阿田,我的阿田啊!”
這一聲飽含了感情,仿佛母親終於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兒子似的。
何田不禁感到一陣惡寒,轉過頭,就看到了柳紅桃。
何田眉梢一挑:“大伯,大伯母,三哥,你們怎麼來了?怎麼不上鋪子裏去?我爹娘都在呢。”
何田穿著一身竹青色錦袍,領口和袖口處繡著精致的花紋,腰帶上還墜著一枚玉佩,十六歲的少年郎風姿過人,眉目俊朗,文質彬彬。
何光壯看著這樣的四弟,忍不住有些自慚形穢,往後縮了縮。
柳紅桃眼巴巴地看著小兒子,滿心都是後悔。她的眼圈頓時就紅了,哽咽道:“我不是大伯母,我是你的親娘!”
何來福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後重重點頭:“對,我們才是你的親生爹娘!”
何田知道,這些人是看他現在有出息了,就想把他認回來。
想得真美!
“大伯,大伯母,你們一定是趕路累了,都開始說胡話了。”何田似笑非笑地瞅著他們,“當年你們心甘情願把我過繼出去的,為此還收了我爹三兩銀子。說句難聽的,等於是把我賣了,現在又何必說這些。”
“不、不是這樣的,我當年也是被二弟給騙了。”柳紅桃的眼淚流了出來,“我一共四個兒子,偏偏他就挑中了你,可見他那時早就看出來,你會是最有出息的一個。”
何田不接話,冷眼看著她的表演。
柳紅桃一邊抹淚,一邊動情地問:“阿田,你忘了小時候我對你有多好?你剛生出來,小小的一團,我把你抱在懷裏,日夜哄著你,生怕你冷了餓了。你是從我肚子裏掉出來的一塊肉,怎能不認親娘呢?”
親緣大概是世間最難割舍的東西,很多過繼出去的孩子,長大後依然惦記著親生爹娘,柳紅桃以為何田也會是這樣。
這孩子,從小就盼著得到她的關注與誇獎。她要是無意間給了他一個好臉,他就能高興好多天。
隻要哄好了阿田,隻要孩子願意,二弟二弟妹也不能說啥。這麼一來,二弟的所有財產就等於是大房的了。
何田冷笑道:“我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你是怎麼使喚我的,借口我人小吃不了太多,故意克扣我的飯食。還是到了爹娘身邊,我才能吃得飽,穿得暖。”
雖說何田憑著那株人參,這些年基本上沒花何來旺夫妻倆的錢。但他們對何田是真心的,平時噓寒問暖,事事以他為先。
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在何田心裏,何來旺夫妻倆才是他的爹娘。
何田不想在大街上跟大房的人糾纏,抬腳就往家走。
眼看他帶著狗已經走遠了,何光壯問道:“爹,娘,現在怎麼辦?”
柳紅桃心裏又悔又恨,整個人已經呆住了。何來福板著臉道:“他把話都說到那份上了,我們還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回家吧。”
何光壯不想回,他跺了跺腳,喊道:“爹啊,我成親的銀子還沒著落呢。村裏能借的人都借遍了,現在隻有二叔能幫我們了!”
柳紅桃認子失敗,心裏也帶著恨。她抹了把淚,咬牙切齒道:“二弟搶走了我最有出息的兒子,光壯的親事就該他包了。”
何光壯並沒有因這句話而生氣。畢竟弟弟有了出息,才能拉拔自己一把。隻是,如今親弟弟變成了堂弟,他能討到的好處就很有限了。
何來福抹了把臉:“行,那就去找二弟。”
何田回到家,跟爹娘說了剛才的事情。他一點也沒想瞞著,原原本本全說了。